慈宁宫,偏殿。李嬷嬷的房间里,烛火摇曳,将她脸上扭曲的恐惧照得忽明忽暗。她用尽了法子,拿皂角反复搓洗手腕,那片皮肤都被搓得通红破皮,可那个小小的、透着乌青的红点,依旧顽固地烙印在那里,仿佛恶鬼的眼睛,正嘲笑着她的徒劳。冷汗浸透了她的中衣,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是毒!她百分之百确定,这是毒!兰贵人死前那怨毒的诅咒,那方沾血的手帕,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当时她以为自己躲过了,以为那不过是败者的无能狂怒,却没想到,这催命的符咒,早已悄无声息地附在了她的身上。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请太医院的御医,那会惊动太后,更会让下毒之人知道她已经察觉。一旦事情闹大,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她这个知晓太后太多秘密的老人,都难逃一死。李嬷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哆哆嗦嗦地从床下暗格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唤来自己最心腹的一个小太监。“拿着这个,立刻出宫,去城南的百草堂,找一个姓王的坐堂大夫,就说……就说家里老母误食了不干净的东西,让他无论如何,配些能解百毒的方子来!快去!要快!”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小太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不敢多问,揣着钱袋便匆匆离去。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酷刑。李嬷嬷感到那股刺痛感正从手腕处,沿着血脉,一丝一丝地向上蔓延。起初只是麻痹,现在却带上了灼烧般的痛楚,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开始变得僵硬。她坐立难安,脑子里乱成一团。是白若曦?还是皇后?皇后有可能,她被禁足,想要在宫里搅弄风云,杀掉自己这个太后的心腹,无疑是一招好棋。深夜,那小太监终于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带回来的却不是解药,而是一脸的绝望。“嬷嬷……王大夫说,他……他没见过这种症状,不敢乱开药……”李嬷嬷眼前一黑,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掐灭。她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领,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废物!都是废物!”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皇帝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暗卫呈上来的密报。密报上的内容,验证了白若曦那句“关心则乱”背后隐藏的深意。——太后与礼部侍郎灵正清,自幼青梅竹马,情分非比寻常。——太后入宫后,数十年间,通过李嬷嬷,私下给予灵家的赏赐与金银,远超一个普通外戚该有的体面。——灵宝林入宫,亦是太后在先帝面前多次提及,一手促成。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一个让他无法忍受的猜测。他的母后,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心中藏着的,竟然是另一个男人。她对自己这个儿子百般挑剔,却对一个外臣的女儿偏袒至此。这不仅仅是偏爱,这是对他皇权和尊严的践踏。“继续查。”萧承胤的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来,“查灵正清,查他与太后当年的所有往来,查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遵旨!”黑影一闪,消失在殿中。皇帝猛地将手中的密报攥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白若曦,正在瑶华宫内,享受着难得的静谧。安婕妤过来探望,见她正气定神闲地教四皇子认字,不由得感叹道:“外面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也只有姐姐你这里,还是一片清净。”白若曦放下书,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该急的人不是我们,我们看戏就好。有些人欠下的债,迟早是要还的。”她的话意有所指,安婕妤虽不全明白,却也知道,这宫里,又要变天了。一夜过去,天刚蒙蒙亮。慈宁宫便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早起伺候的宫女发现,李嬷嬷的房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无人应答。众人心中不安,撞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魂飞魄散。李嬷嬷倒在地上,双目圆睁,面色发黑,七窍都渗出黑色的血丝,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仿佛在临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太后被惊动,赶来时只看到这样一幅恐怖的景象,当场便白了脸,连退了好几步,险些站立不稳。“快!传御医!”太后尖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御医们火速赶来,一番查验后,个个面色凝重,却都众口一词地回禀:“李嬷嬷……乃是突发恶疾,心脉碎裂而亡。”心脉碎裂?太后一个字都不信!她跟随先帝多年,什么阴诡手段没见过。这分明是中毒暴毙的迹象!是谋杀!在她眼皮子底下,杀了她最得力的心腹!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席卷了全身。太后环视着殿内跪了一地的宫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可在她看来,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写满了嫌疑。是白若曦?是皇后?还是皇帝?是了,一定是皇帝!这是皇帝在报复她,在警告她!太后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攫住了她的心脏。就在慈宁宫乱成一团,人心惶惶之际。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了进来,是永和宫的宫女,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凄厉。“太后娘娘!不好了!我们家宝林主子……我们家主子她……她突然就晕倒了!浑身滚烫,还……还咳血了啊!”这消息如同第二道催命的惊雷,狠狠劈在了太后的头顶。李嬷嬷刚死,灵儿就出事了!这是要赶尽杀绝!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一阵剧痛,那声“灵儿”卡在喉咙里,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太后!”慈宁宫,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混乱之中。:()娘娘又娇又媚,一路宫斗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