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眼,远处停车休整的侍卫们各自忙活着,没有闲暇注意到这处。
他心有余悸拍拍胸口,抬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我的顾大哥,这是能问的吗?你以后可千万别向其他人随意打听陛下和皇后的事儿,要掉脑袋的。”
顾焱刚来皇宫当差不久,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严苛,张太医好心告诉他:“陛下忌讳下面人议论皇后娘娘的事,你可得记清楚了。”
顾焱耸耸肩,佯装不解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过你既然都开口了,不放再提点我一下,陛下不许议论娘娘的哪些事儿?”
“什么都不行!不仅是皇后娘娘本人,长明宫的一切都不能随意打听。”张太医好人做到底,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陛下登基不到半个月时,宫里进行过一次清洗,其中长明宫里有一大半人一夜之间被全部换掉,”
清洗和换掉的意思在皇宫内大抵是凶多吉少。
顾焱眼眸微眯,他记得那正是严珩一奉命调查子期的时候。
他直觉这两件事脱不开关系。
顾焱最疑惑的一点是,念念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陛下不再继续追查子期。
一想到她恐惧的眼神,顾焱心里简直像被揪住一样,非要弄明白陛下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张太医太年轻,没什么机会接触后宫,他为人又谨慎,打听不出更多的东西,看来他还是得从宫内伺候的人入手。
顾焱揽住张太医的肩膀,笑道:“多谢张兄提点,让我少走了许多弯路。等回京后,我请你喝酒。”
张太医嘴里那句好还没说出来,后方响起其他人的声音。
“张太医提点了顾侍卫什么,说给我听听,也提点提点我。”
严珩一似笑非笑看着称兄道弟的两人。
张太医哪能不认识陛下跟前的大红人,立刻俯身行礼:“见过严侯爷。”
“别见外,顾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咄咄逼人问:“方才我听见你们两人在谈论陛下和皇后娘娘,我也想听听。”
张太医大惊失色,哭丧着脸道:“严侯爷,我什么也没说,不信你问顾大哥。”
严珩一收敛笑意,面容沉冷盯着张太医。
顾焱正要开口,被严珩一厉声呵止:“张太医不肯跟我说,是想去诏狱说吗?”
张太医哪里经得住这般惊吓,倒豆子似的将方才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严珩一听完后淡淡道:“念在你是初犯,又能守住底线,这件事我不会上报,张太医切不可再犯这等错误。”
张太医简直要给严珩一磕头感谢,他哆哆嗦嗦作了个揖。
“你先走,我还有事找顾焱。”
张太医同情地看了眼顾焱,没义气地溜了。
“侯爷找我有什么事?”顾焱面如常色,眉眼含笑,与张太医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
严珩一问:“你为什么要打听皇后的事?”
顾焱搬出对张太医的一番说辞。
严珩一自然不信,但面上不能戳破,心里又想帮顾焱,只能委婉提点道:“别问,别打听,在陛下身边伺候要学会做个瞎子,当个聋子,才能平安。”
顾焱的笑渐渐淡了下来,“可我不是啊。”
如果赵明斐对念念不好,他怎么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严珩一严厉道:“你必须学会!如果做不到,我会向陛下请旨,调你离开皇宫,来给我打下手,总比你犯错没了性命。”
他知道赵明斐肯定不会放顾焱走,这么说只是不想他去送死。
顾焱脸色一变,“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严珩一肚子里准备一箩筐规劝的话登时没了用武之地,他还以为顾焱会具以力争,谁想到他这么识时务。
“知道就好。”他没好气道:“也不要轻易去问其他人,你以为张太医会帮你保密?你信不信他回去后一准找李玉告状。以他的人品反咬你一口不至于,但他肯定会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顾焱惊讶道:“方才你不是说了不追究他吗?”
严珩一眼神讳莫如深:“我和陛下,你觉得他更惧怕谁。”
一句话,道出赵明斐十足的威慑力。
顾焱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