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次子苏醒,且未有大碍,李渊卸下挂虑的同时,惟将李元吉召来太极宫怒斥一顿作罢,并叮嘱既知秦王不擅饮酒,今后不得再请秦王赴宴,便再无后话。
李道宗闻讯,当即于李世民榻前发起脾气:“陛下未免过于偏心!二郎被元吉害得丢了大半条性命,竟能被如此轻描淡写盖过!无非便是欺负咱们忍气吞声,不会闹上太极宫去。”
李二郎咳了声,轻喝:“休再如此说!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岂能再奢望其他。”
李道宗唉一声,思及恼恨处,顿然猛拍桌案:“忍,忍,忍!二郎于战场上何等果断英武,入了宫门,竟成了个受制于人的哑巴,莫非咱们只能坐以待毙不成?”
李惜愿瞅他面色,坐一旁不吭声。
李二郎亦沉默。
“当初二郎早该留在洛阳不回来便了,再如何也能平分半个天下,总好过目今。”李道宗自幼便与李二郎深交,他也无甚顾忌,又发起牢骚,“咱们不若趁机回了东都,陕东道大行台与天策府皆为辅佐,有二郎威信在,咱们徐徐图之,定有将四海鲸吞之日。”
“道宗阿兄志向也太小了。”李惜愿小声嘀咕。
“小六说甚么?”李道宗目光投来。
“我说,道宗阿兄目光太短浅了。”
“何出此言?”即便被当面驳斥,他自然也不会与小妹妹发脾气。
李惜愿道:“你问问哥哥,他是愿意做东都的割据诸侯,还是做长安的天下之主。”
李二郎呷着药碗,未作应答。
李道宗代替他回复:“孰人不愿为天下之主?只是如有些微机遇,谁又能甘心屈就下策。”
他摇摇头:“你哥哥太犹豫寡断,若是辅机在,必能助他决意。”
李惜愿抬头瞟了眼李二郎,后者一碗汤药还未饮罢,她起身小跑过去,拉住他手臂摇了摇,不停眨动瞳眸:“哥哥——”
李二郎终于将空荡荡的汤碗搁回案沿,咣铛一响,他叹口气,道:“又有何事?”
“我想去益州舅父舅母他们那里。”李惜愿软声央求,一般此时只需摆出这副姿态,便能令李二郎不忍拒绝,“他们写信请我过去长住一段时日,我都从未去过益州,哥哥能否派个人送我过去?”
李二郎正视她,目光幽微隐动。
“你不等辅机回来了?”末了,他问。
“我等他来找我。”李惜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