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铎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陆铮也勾了勾唇角,眉眼舒展。
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沈玉娘已经将那两道药膳各盛了一碗,送到西厢房来。
陆铮被陆铎扶着坐起来。
他伤在左肩,倒并不怎么耽误用手,就是伤处还痛得厉害,他面上不显,动作却比平常小心仔细了不少。
唐睦站在一旁,眼看陆铮舀起一勺粥,又试了鸡汤,小心观察他的神色,低声问:“怎么样,陆二哥,合口味吗?”
山药小米粥软糯香甜,鸡肉被炖得软烂入口即化,鸡汤虽带着些药味,但调味得当,也十分顺口。
陆铮本就久未进食,喝下几口,浑身暖了几分。
他放下汤匙,哑声道:“味道很好,替我谢谢你阿姊,让她费心了。”
“那就好。”唐睦见他精神尚可,心里也放松了不少,“阿姊说,陆二哥若觉得好,明日做了再送来。陆二哥好生歇着,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便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陆铎送他出门:“你们能来探望,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怎好日日麻烦你们,实在太费心思。”
唐睦笑着说:“不费心!我阿姊说,反正家里也要做饭,顺带手的事,比起陆二哥对我们的恩情,这些实在不值一提。”
说罢,他挥了挥手:“陆大哥照料陆二哥去吧,我自己走,不麻烦你。”
说完便一溜烟跑到了前院,像只轻盈的小雀儿。陆铎无奈失笑,还是来到前院跟姐弟俩告别。
等回到西厢房,两个小陶碗里的鸡汤和粥已见底。
陆铎收拾碗盘,叹道:“他家倒是有心,我和你阿嫂都没想到这一茬。”
陆铮自然不会责怪兄嫂。
军中人粗粝惯了,兄弟俩平日若受些皮外伤,也不过随手撒点伤药,咬牙忍一忍便过了。如今请得大夫来诊治,已是极尽关照,他从没奢望过更多。
从小到大也没主动想过食补。
脑海中唯一留下的类似记忆,还是年幼时。那时母亲尚在,有一次他跟哥哥在外头疯玩跌倒折了胳膊,母亲每日都会煮几颗鸡蛋,剥了壳,放在小碗里,放凉了专给他吃。
那是记忆里最温柔的味道。
陆铮垂眸看着那些即将被拿走的碗盘,心中浮现说不出的滋味。
离开陆家时,唐宛顺便带回了上次送饼用的竹篮,以及沈玉娘坚持塞过来的几个鸡蛋。
因青石巷与榆树巷本就不远,姐弟俩并未租车,打算步行回家。
这会儿日头已经有点儿高,走了一会儿两人都有些出汗。快走到家门口时,唐宛远远便看见自家小院前有两个妇人在门口张望。
姐弟俩脸色都沉下来。
那是吴大、吴二的媳妇。
“又来了。”唐睦低声嘀咕。
“别理她们就行。”唐宛道。
自从前几日县衙将吴氏兄弟收押之后,案子便进入实地走访和取证阶段。唐宛与唐睦姐弟也趁这空当赶紧着手解决春耕问题。
别家春播都已过半,自家的三十亩军田还撂在那儿,农时不等人,必须得尽快找到新佃户接手,否则一年的收成都完了。
唐宛打定主意,等县衙的官差们取证完毕,立刻换人种田。
可寻找佃户这件事,竟然没他们想得那么容易。
为此唐宛还找了邻居葛三娘和老沈头取经,在他们的建议下找了城中的牙行帮忙物色。
牙行类似现世的中介,只要钱给够,不管是寻佃户、招短工,还是买牲畜,他们都能帮上忙。
就是他们找人的时机实在不算好,合适的人早就被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