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照月照月崖,上辈子他被推下去的地方……
另一边,钟昭回城后不久,还没来得及到家的时候,就遇上了行色匆匆来寻自己的乔梵。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他看到钟昭,双眼不由放光,快速上前道,“宁王殿下有请,说是要和您一起吃顿便饭。”
“为何这么急?”钟昭不明白他为何是这种神态,应了一声,转道跟人去宁王府,有几分不解,“殿下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以前谢停也不是没找钟昭去说过话,下帖子或直接叫人递话,走的都是很正常的流程,若他当时不在家,就会和和气气地告诉钟家的下人,等他回来再通知他。
乔梵跟了他三年,类似的事见过不少,不应该这么慌张才对。
“公子,唐师爷在宁王府上。”在潭中那段时间,唐筝鸣一直跟在钟昭身边,乔梵虽然跟唐策本人接触不多,但跟他这个儿子关系很好,此时提起也一脸忧心,“宁王这时候把人叫去,您看……”
这些年谢停一直被关着,虽说从情理方面出发怪不了唐策,但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谢淮也不是圣人,既然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弟弟,慢慢的就不爱见他了。
而谢停的性子本就阴晴不定,圈禁过后更是难测,他出来后一个月没找唐策的麻烦,钟昭便放了心,谁知对方会忽然这样做。
与此同时,跟钟昭抱有较为相似想法的人还有秦谅。
早在皇帝称病不朝那几天里,他就已经被调到都察院出任右佥都御史,此时正在城外一家寺庙,为所有因谢英而死的举人上香。
他妻子唐筝玉身怀有孕,再有两个月便到了要临盆的日子,显然也登不了宁王府的门。
“即刻派人去请秦大人。”钟昭思忖片刻,“若他到了,我还没出来,就让他给端王府下拜帖,求见端王世子。”
“是,公子。”乔梵立刻应声。
——
在天刚刚擦黑,月亮在云后稍微冒了一点头,微风拂过人发梢的时候,钟昭来到了宁王府外。
老管家一见是他上门,二话不说便叫下人带他往中堂去。
在顺着长廊往里走的路上,钟昭留了个心眼,着意观察了一下在院子里来往的丫鬟小厮,果然看不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
今日谢英离京,谢停应当是一个人都没给自己没留,倾巢出动执行刺杀废太子任务了。
“……跟你打听个事。”他蹙了蹙眉,伸手拦住为自己领路的人,散漫而不动声色地往对方怀里揣了张银票,笑着说道,“三娘的馄饨很好吃,我尝过一次就记忆犹新,不知等下能不能有口福?”
为了避嫌,钟昭当年并没有询问江望渡,在对方去救李春来家人的时候,杀掉和抓捕的死士都是谁,而谢停被放出来后,他还是第一次过来这里,也不清楚对方留在身边的究竟是哪一支队伍。
宁王府中每十人即一支小队,前世各方面能力最强,被委以重任次数最多的队伍由钟昭带领,排第三的是赵南寻,中间夹着那只小队的领头人叫楚三娘。
此人是个面善的妇人,做得一手好菜好饭,同时也是用毒和暗器的一把好手,非常不好对付。
如果她三年前便死在那个滂沱的雨天也罢了,钟昭一点也不觉得其他人会是江望渡的对手。
但五城兵马司不能在无诏情况下派大批量人出城,容易被认为别有二心,若江望渡面对的人是她,那么恐怕不会太好办。
天平如今就生在钟昭心里,一头是对前世仇人的恨意,一头是对今生爱人的担忧,他原本很刻意地不想去思考谁胜谁负,结果来宁王府没见到楚三娘,他便开始忍不住忧虑江望渡的安全。
“大人早说啊。”除杀人以外,楚三娘最喜欢的事就是研究菜品,没活儿的时候都会待在厨房里,普通下人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小厮拿了银票,眉开眼笑地回答,“今天中午三娘就走了,说是要回家省亲,没个三五天回不来。”
听了这话,钟昭心里一沉。
和上辈子的他一样,楚三娘的家人早已经在九泉之下,没什么能去见的亲眷,但凡搬出这个理由,就说明她对将要做的事没把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而如果她早就死了,别人提起她时自然也不会是这个回答。
小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兀自因为白白拿了几十两银票亢奋着,嘴上仍在叭叭讲个不停:“不过咱们王爷看重您,餐食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等三娘回来了,让她包好馄饨送到您府上就是。”
“也好。”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中堂外,钟昭点点头,小厮替他将门推开,然后冲着里面的谢停摇摇一拜,紧接着便转身离开。
谢停不爱说什么虚伪的话,更不爱做什么虚伪的事,乔梵转达时讲的便饭半点不假,钟昭走到里面后抬眼望去,发现里面的布局并非寻常王爷摆宴时的规格,而是简单地支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着十几道菜,桌上只有两个人。
钟昭看了一眼就坐在谢停旁边,听到门口的声响,连头都没抬一下的唐策,轻吸一口气,走过去行礼,“见过殿下。”
半晌后,听趴在桌上的谢停道了一声平身,钟昭直起腰,又朝着唐策微微点了点头,半是真的出于尊敬半是想要试探谢停的态度,也打了个招呼,“唐师爷。”
此言一出,谢停轻嗤一声,用手肘支起了自己的脑袋,唐策听到这动静则如蒙大赦,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表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实则因为得以远离谢停松了一口气:“钟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小人不敢。”
钟昭已是工部侍郎,论理当然受得起这一拜,但两人的年龄和过往的渊源在这里摆着,他还是眼疾手快地扶住对方的胳膊:“师爷对我恩重如山,又是我表兄的岳丈,两家本是亲戚,不必如此。”
“差不多得了。”钟昭这话无疑是在拉近自己跟唐策的关系,让谢停准备对他做什么前必须三思,谢停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摆了摆手无辜道,“不就是同时请你们俩吃顿饭么,至于在我面前这么演?本王没别的意思,真想干什么的话早就干了,灼与,你过来坐。”
说着,他还大力地拍了拍紧挨着自己的座位,眼神期待地看了过去。钟昭一时闹不清楚他要怎样,但还是颔首走过去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