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动作,江望渡的头发立刻不受管束地要往外面钻,钟昭顺势把他的头冠也握在了手里。
长发倏地掉下来,散乱地垂在他们两人肩头的时候,江望渡闷笑一声道:“咱们还在大街上,你干脆把我衣服脱了得了呗。”
“你能不能别乱说?”钟昭手比脑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完了这一切,快速抿了下唇道,“你的头冠扎到我了,我才……”
“阿昭。”江望渡活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笑非笑地道,“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拽出来?”
钟昭嘴巴动了动,像是无声地骂出了一句脏话,片刻以后和自己达成和解,直接捏着对方的肩膀,再一次将人抵在了墙上。
沐浴在盛夏的暖风里,他扯了一下唇问道:“这回满意了?”
“我后背有伤。”江望渡是真有些醉,顶着钟昭吃人的目光把手指盖在对方按着自己的手上,像每次喝多时一样,声音比平时更轻,也更愿意主动表露出自己的弱点,“担心两个字很难以启齿吗,阿昭,你怎么会这么凶?”
“……”钟昭眼神闪了闪,被他弄得发火也不行,安慰也不行,最后只能揪了一下对方的衣领,略显烦躁地道,“齐国那群宵小还能伤到你?跟我看看在哪里。”
在钟昭的印象里,大齐除了程涵还算有能力,能够跟江望渡一战以外,其他将领几乎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也不知道他们新君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近五年未尝一败大梁头上。
江望渡是一军主帅,按理来说并不是每场战役都要亲自出马,他听到方才那番话的确觉得有些揪心,但更多的还是怀疑。
在江望渡身上,他上过的当实在太多,若非亲眼所见,他总觉得这可能又是对方在信口胡说。
见钟昭打定主意就地检查自己身上有无伤痕,江望渡躲了两下,但并非货真价实地要跑,始终没有离开钟昭面前这一亩三分地,上半身和下半身倒是分别东倒西歪了好半天,嘴上还不忘道:“不是吧,真的要在这里扒我衣服?”
钟昭耐心有限,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人仿佛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没有一点配合的意思,索性直接欺身上前,右腿毫不犹豫地顶开对方的双膝,然后停在了那里。
形势比人强,江望渡发觉脊背蹿上一股麻意,终于不再动弹。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他身体遭到威胁,暂时安分下来,任由钟昭凑到自己跟前,上手将他的衣袍往旁边扯,嘴上却感慨道,“幸亏现在兵马司内部一团乱,若还在我治下,现在应该已经听见这边的动静,将你我抓起来了。”
“老实点。”钟昭现在没什么心情跟江望渡讨论五城兵马司的归属问题,右腿不轻不重地往上一抬,立刻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两下,这回连嘴也闭上了。
明亮的月光下,他刚把这人的衣领拉到肩颈处,就看见了几条交错纵横的伤疤,尚且没有完全结痂,给里衣蹭上了一片血。
钟昭正欲细观,江望渡却抱着他的头,毫无预兆地亲了过来。
“最常见的刀伤罢了,当时一时不察就这样了,没什么好看的。”江望渡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坦诚,哑声呢喃着,“我跟你说起这个,可不是让你板着脸数落我的。”
“……真不知道欠你什么。”钟昭感受着江望渡唇齿间挥之不去的酒香,控制不住地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尖,脑内天人交战半晌,还是认命地揉上江望渡的脑袋,跟对方交换了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而就在江望渡半眯着眼睛攀上钟昭的肩,打算将它再加深一下的时候,钟昭却一下子抬起头,终止了这次不合时宜的亲昵。
江望渡不胜酒力,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自然保持不了平时的警觉,钟昭却听得很清楚——
就在刚刚,两道脚步声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将江望渡往里面一推,压低声音提醒道:“有人。”
第145章赌命你跟他在一起,不是在赌吗?……
他们此刻正在小巷的角落里,往南是巷口,脚步声响起的地方,往北是死路只有一摞大约半人高的干柴,能被当作藏身之地。
钟昭拉着他走过去蹲下,江望渡低下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凑过去问:“怎么不跳到墙上去?”
“像是一男一女,男的那个学过武。”钟昭静心听了会儿,示意他低声些,“宵禁的时间马到了,这个时间还在外面行走的,十有八九跟你我一样,刚从皇宫里出来,万一是个武将,认出你我的身形,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麻烦事。”
“是吗?”江望渡沉吟半晌,忽而将另外那只空着的手按在钟昭肩上,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打个赌吧,阿昭,我觉得这此人的功夫没有你我高,认不出我们是谁,更加追不上我们的脚步。”
钟昭一怔,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旋即环着江望渡的肩将人往下摁:“你老实一点……”
他的反应速度并不慢,但是想在角落里藏身不易,弄出声响被发现却很简单,江望渡倏地从地上站起来,三步两步蹬在墙面翻了上去,已经快走到小巷中间的男人一惊,厉声道:“谁在那?!”
钟昭咬牙,明白这时唯有陪着他这一条路,迅速追着江望渡的背影上墙,往不远处的屋顶奔去。
与此同时,他还分出神来在心间思考了一瞬,觉得刚刚出声的那个人的嗓音十分耳熟。
跟江望渡预料得差不多,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武功应当一般,见状并没有马上跟过来,而且因为身边还有个人,他选择伸出一条胳膊,警惕地挡在了那女子身前。
片刻之后,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幕,轻声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五城兵马司这个衙门,确实更适合交到武靖侯手里。”
“无论现在是谁做提督,宵禁在即,等下也是有人巡查的。”女子有些担忧,拽了一下他的手臂,“我们还是早点走吧。”
“也好。”男子闻言嗯了一声,率先转身走出小巷。
鉴于这二人并无追击的意思,钟昭和江望渡想知道他们的身份,走出很远之后,又轻手轻脚地回到附近的屋顶上,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江望渡哑然,酒都醒了大半:“这可不是我有意而为的。”
刚刚那男人说话时,因为情绪不稳而有些尖,跟他的本音有区别,两人乍一听都没分辨出来,可这姑娘是谁,他们都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