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明的手指死死扣在苏月棠纤细的脖颈上,缺氧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但她清亮的眼眸中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像深不见底的水潭,平静得令人心惊。她双手被铐,身体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只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赵启明被她脸上那镇定自若的表情刺激得愈发狂躁,指节也更加用力,脸上扭曲着快意与狰狞:“做了什么?哈哈……我不过是把他的行踪提前分享给了某些感兴趣的人罢了,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自投罗网……”就在他即将说出更多信息的时候,审讯室的铁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之前的那个面容凶悍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赵启明的动作时脚步微顿,还是俯身到他耳边,急促地低语了几句。刹那间,赵启明脸上所有的得意与疯狂都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惨白取代。他掐着苏月棠脖子的手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身体甚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在轮椅上晃了一下。“什么?怎么可能?!”他失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慌乱,再也顾不上苏月棠,猛地转动轮椅,对着来人厉声道:“走!立刻回去!”他甚至没有再看苏月棠一眼,就被那人推着,仓皇失措地冲出了审讯室,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重新关上,只留下室内骤然死寂的空气。苏月棠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浑浊的空气,脖颈上留下了清晰的指痕。心中虽有遗憾没能套出更多更具体的消息,但赵启明的话已然坐实了他的罪行。而且,看他方才那副天塌地陷般的惊慌模样,外面定然发生了重大的、对他不利的变故。时机到了。苏月棠意念微动,悄然喝下一口灵河水,舒缓自己喉间的剧痛。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积聚起全身的力气,朝着门外高声喊道:“有人吗?我要见连团长!我有重要情况,必须立刻向他汇报!”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起初门卫并未动静,但在她反复执着的请求下,脚步声终于响起,逐渐远去汇报。大概十五分钟后,铁门再次被打开,连团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不再像往日般冷硬,看向苏月棠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你,有什么事情要汇报?”苏月棠抬起眼,尽管脸色还有些苍白,衣衫因为这几天的关押和审讯显得褶皱狼狈,但她的脊背笔直,声音冷静:“连团长,我要汇报的情况是,三天前在城西平安胡同的三百六十五号,我和赵启明的对话,都已经被我带去的录音机记录下来了。”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审讯室里轰然炸响。连团长的脸上复杂的表情瞬间凝固,很快被极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覆盖。他瞳孔骤缩,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声音因急切而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你说什么?录音机?在哪里?”“就在老宅堂屋靠东窗外的墙壁缝隙里。”苏月棠迎着他询问的目光,语气依旧坚定,“里面应该清晰地记录下了赵启明如何约我去老宅,利用我丈夫的性命和我的名声威胁我,以及亲口承认是他设局陷害我丈夫叶彦琛的全部内容。”连团长的面色急剧变幻,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几乎是咬着牙问道:“这么重要的证据,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苏月棠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讽刺的弧度。她反问道:“连团长,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说了,你会信吗?即便你信了,你又能保证这份证据,不会落到某些‘有心人’手中,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吗?”连团长被她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地反驳道:“我当然不会那么做,这是原则问题!”苏月棠冷笑一声:“哦?是吗?那赵启明不是你放进来,让他逼我认罪的吗?”她扭了扭还有些酸涩的脖子:“他可是差点掐死我,却还是平安无事地离开了。连团长,你让我该怎么相信你呢?”连团长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那刺眼的掐痕,想到确实是自己因为苏月棠迟迟不肯松口,才想借助赵启明来给她施加压力,意图打破她的心理防线……一时间,强烈的羞愧与懊恼涌上心头,让他的脸颊发烫,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任何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问道:“那你为什么选择现在,把证据的藏匿地点告诉我?”苏月棠挑了挑眉,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我想你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你现在最迫切需要的,应该不是逼我认罪,而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面对苏月棠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连团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几乎无地自容。他猛地转身,避开苏月棠的视线,几乎是低吼着对门外命令:“看好她!”随即,他就步履匆匆,甚至带着一丝慌乱的快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月棠能够明显感觉到看守人员态度的变化,虽然依旧沉默,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减轻了许多。她坐在坚硬又冰冷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心中清楚事情应该正在按照叶其山和自己的计划进行。傍晚时分,审讯室的铁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不再是连团长,而是两名神色严肃但动作规矩的陌生军人。“苏月棠同志,经过初步核查,现有证据存在重大疑点,现决定对你暂时解除拘押,请你配合我们,办理相关手续。”一切都进行得很快,也很顺利。当苏月棠终于踏出那栋压抑的建筑,重新呼吸到外面清冷而自由的空气时,还是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苏!”一声充满惊喜和担忧的呼唤传来。苏月棠循声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正站着两道身影。借着夕阳的余晖看清了两人的面容,她的脸上露出了意外之色。:()搬空家产,资本家小姐下乡嫁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