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气氛有些紧张,微妙。老孙这番话,比刘建华和钱研究员尖锐十倍,直戳问题的本质,嘴上说“驾驭资本”,实际上到底谁在驾驭谁?张林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是明州市常务副市长,向来习惯以“理性”“务实”包装自己的话术,从来不缺人捧场。可老孙这几句话,没有给子一点面子。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显然在竭力压制怒意,声音却仍平稳:“孙老……您的顾虑,我理解。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明州这几年的成绩,实实在在。我们不能因为个别案例,就否定整体发展思路。”老孙哼了一声,端起搪瓷缸,悠然自得地又喝了一口茶,不再接茬。但这番交锋,已经彻底撕裂了表面和谐的讨论氛围。李国涛的“市场至上”、钱研究员的“保护工人”、刘建华的“基层苦水”、张林的“发展才是硬道理”、老孙的“现实残酷”……各方的真实立场、诉求,甚至弱点,都在这场争论中暴露无遗。而郑仪,静静注视着这一切。作为支部书记,他有责任引导讨论回归正轨,但此刻,他更在观察、判断。这些人里,哪些人可以合作?哪些人可以分化?哪些人,必须警惕?李国涛?莽直、情绪化,但并非全无脑子。他是能源集团副总,手握实际资源,对市场有本能维护,但对工人现状也有隐晦认知。这种人,可以拉拢,但必须给他“台阶”下,让他觉得自己被重视。钱研究员?理论派,坚守立场,但缺乏实操经验。适合在政策论证时用他的学术权威压人,但真要他拿出具体方案,恐怕未必有建设性。刘建华?基层干久了,憋了一肚子火。容易被煽动,但同样容易成为“刺头”,要用他的情绪去冲击某些顽固势力,但绝不能让他失控,否则容易引火烧身。张林?最危险的一个。他的话语体系高度成熟,既能谈“发展”,又能谈“底线”,看似滴水不漏。但他的真正立场在哪?是像老孙说的那样,只是嘴上喊“为人民服务”,实则被资本“驾驭”?还是他真觉得自己找到了某种平衡之道?这个人,必须先摸清他的底牌。至于老孙……郑仪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位老同志。表面上是个愤世嫉俗的闲散老委员,可字字诛心,句句戳在痛处,而且根本不给张林留面子。这样的老资历,哪来的底气?他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挑明州的问题?这些问题,都必须尽快弄清楚。但现在,他作为支部书记,必须控制场面。郑仪轻轻敲了敲桌子,声音不重,却立刻让争论停了下来。“各位的讨论,很热烈,也很有价值。”他目光扫过众人,脸上带着书记应有的沉稳。“不同的声音,正是研讨的意义所在。我们不是要立刻达成共识,而是要碰撞思想,寻求更优解。”他看向张林,语气里带着一丝“理解”:“张市长的实践分享,尤其是明州的‘放管服’结合思路,很有参考价值。”再看向钱研究员和刘建华,微微点头:“钱教授和刘市长的担忧,也提醒我们,发展不能以牺牲劳动者权益为代价。”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老孙身上,既不褒也不贬,只是平静地承认:“孙老的尖锐问题,更值得我们反思,政府的角色,究竟是引领者,还是被动适应者?”这一番话,既没有否定任何一方,又把矛盾引向更深层的思考,完美展现了支部书记的“控场”能力。张林的脸色稍霁,钱研究员和刘建华也感觉自己被重视了。老孙只是掀了掀眼皮,又啜了口茶。郑仪趁热打铁:“这样,今天讨论的焦点很明确:政府在处理三者关系时,如何真正做到‘强而不硬,柔而不弱’?”“我提议,这个作为我们小组近期研究课题的题目之一。”“我们分组分头深入调研,收集案例和数据,下次研讨拿出更扎实的论证来。”这个提议合情合理,且符合党校要求。张林立刻点头:“我同意。实践出真知。”钱研究员和刘建华也表示了认可。李国涛巴不得快点结束这场争论:“好好好!到时候用事实说话!”老孙不置可否。郑仪又看向一直沉默记录、如同监考官的赵颖:“赵班长,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赵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老孙身上停顿了一瞬,然后才落到郑仪脸上。“可以。”她只吐出两个字,算是给这次磕磕绊绊的研讨划上了句号。“散会!”郑仪宣布。人群散去。张林和老孙各自离开,像两道互不相交的平行线。刘建华凑近郑仪,低声感激道:“郑书记,中午的事,太谢谢了!我刚去了校医院,开了证明,申请也写好了,回头给您送去!”郑仪拍拍他肩膀:“行,尽快送来。”李国涛也凑上来,满脸“心有余悸”:“支书!还是你厉害!刚才那场面,差点炸锅了!钱教授那书生气,老孙那张嘴……啧啧!也就你能按住!”郑仪笑了笑,没接茬,只是说:“李总,文体活动这块,你也得拿出计划来了。”“包在我身上!”李国涛拍着胸脯。郑仪看着他们离去,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靠了过来。是省纪委那位姓李的纪检委员。他三十多岁,瘦削精干,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像戴着一副人皮面具。他走到郑仪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郑书记,有空吗?单独聊两句?”郑仪心头微动。这位李委员,从分组到研讨,一直像个沉默的影子。他的任务是什么?监视全班?还是……另有所图?“当然。”郑仪平静地点头。:()权势巅峰:分手后,我青云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