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杉元看著有些魔愜了的好友,脸上浮现出忧色。
早上出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下了盘棋回来像是傻了?
那什么一子解双征,吃个饭的功夫念叨了不下十遍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被顾君一手解双征给秒了。真是,输棋这种事別的棋手都藏著掖著,深怕漏一点风声被人耻笑,你倒好,和正常人反著来,输个棋恨不得念八百遍。”渡边杉元好笑又好气。
“杉元,这局棋不一样。”佐伯良治神色认真。
“哪里不一样?”渡边杉元问。
佐伯良治放下筷子,“我记不清上次如此投入地去下一局棋是在什么时候了。”
渡边杉元愣了一下,“。———-但还是输了。”
“瞎,输贏不重要,好吧,输贏挺重要的,但也没那么重要。”佐伯良治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但渡边杉元明白。
“良治,你是不是又觉得下棋有意思了?”
“嗯?”佐伯良治异地看了眼好友,半响后他点了点头,“好像確实是这样,原先我总觉得围棋只是谋生的工具,而美食才是毕生的追求,但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想法发生了改变。
现在,围棋对我来说是和美食一样重要的事物。”
“真是贪婪啊,良治。”渡边杉元说。
“?”
“一颗心怎么能同时装下两件事物?美食评论家也好,棋手也好,都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才能做到顶尖的职业,你两边都想要,难道不贪婪吗?”渡边杉元眸光锐利。
佐伯良治沉默了一会儿。
“未必没有办法吧?”夹起铺在拉面上的一块叉烧,佐伯良治说,“一子可以解双征,佐伯良治也可以同时是大美食评论家和职业围棋高手。”
“。—。真是败给你了。”渡边杉元苦笑了一声。
佐伯良治把叉烧肉嚼碎咽下,又说:“反正我也没有头衔那么高的追求,能在退役前升到七、八段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吧?”
渡边杉元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佐伯良治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杉元,你最近是不是在给出版社供稿?”
“嗯。定上段的那一年,明策老师就说比起打比赛,我更適合做研究和写书。”渡边杉元扭过头,看向屋外明媚的阳光,如在回望时光,“明策老师是对的。”
“那你之后是不打算继续参加比赛了?”
“怎么会?只是降低一些频率罢了。说了不会轻易被你这个懈怠的傢伙超过的。”渡边杉元翻了个白眼,“你突然问这个干嘛?难不成还想一心三用,再写个书?”
“我对写书没兴趣。”佐伯良治摆了摆手,“只是觉得今天这局棋会是很好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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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一子解双征?”渡边杉元陷入了沉思,他看过良治今日新人王战的棋,確实是十分珍稀的实战素材,写进书里的价值很高。
但是。
“棋局是你和顾君共同完成的—”渡边杉元目光。
“也是。”佐伯良治皱了下眉,“回头我和顾君说一声吧,我想顾君不会介意。”
渡边杉元神色复杂,“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別人都是希望自己高光的棋局被写进书里,流芳百世,你倒好,抢著把自己是背景板的棋塞了过来。”
佐伯良治洒脱地笑了笑,“如若顾君未来成了名满天下的大棋士,那佐伯良治作为背景板被写进围棋的歷史里,也算名扬千古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誉满天下的传世棋手吗”渡边杉元脑海中缓缓浮现出少年的模样,以及那少年研究创造的第四大难解定式。
新人王战的预选赛並不是天天举行,顾明烛看了一下赛程安排表,他的下一场比赛大概在一周后。
至於名人战一轮预选的第一场,在三天后京都的神宫寺道场举行。
如佐伯良治所说,成为职业棋手后,全国各地到处跑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