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小姑娘脸一红,咬着肉块的唇悄悄动着。
假装没听见。
吃完饭周疏意主动去洗碗,出来的时候,谢久正在跟家里人打电话。
一串绵软的杭州话从唇齿间流淌而出,吴侬软语,周疏意不觉听得入了神。
身为外地人,她听不太出来杭州话跟上海话的区别,只觉语调相仿。
就像《色戒》里汤唯的声音,懒怠之中带着丝温柔,每个尾音都带着江南水汽般的缠绵。
电话挂断后,她忍不住问:“刚才说的是杭州话?”
“嗯。”
“真好听。”周疏意眼睛亮晶晶的。
“你怎么什么都夸?”谢久明显怔了一下,“头一回听人还能夸这个的。”
“难道以前没人夸过?”
“本地人说话不都这样,”她脸上透露一丝迷惘,也因此觉得小姑娘开心的阈值不怎么高,“有什么好夸的。”
“那是他们没品!”
“是是是,就数你最有品。”她抿唇一笑。
下午周疏意回房间补觉,谢久也回了家,走进工作间,将骨灰盒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拿干净的布条擦整洁,最后里三层外三层做好防撞,再拿一个自己设计的包装盒整整齐齐包扎好,系上一个蝴蝶结。
时间过得很快,还没忙什么,就已经到了傍晚。窗外的天空,正在缓缓调暗世界的亮度。
她盯着手机上的数字发怔。
为什么人过了三十就会觉得时间不够用,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便从指缝里溜走。
二十多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是心态变了吗?
收拾好东西出门的时候,周疏意正好熄灯锁门,两人目光一撞,又立马分开。
谢久先打了招呼,“出去上班吗?”
“嗯,你也出门?”
“你老板上次在我这订了东西,我做好了,今天给她送过去。”
“苏乔?”
“嗯。”
周疏意怔了怔,“她能找你订什么东西?”
“一个小狗的骨灰盒。”
周疏意搭在门把上的手突然僵住。
她想起那只总爱趴在酒吧角落的金毛,皮毛干净而油亮,总爱围在她脚边转。
有次她扔了块冰块给它,那傻狗还欢天喜地摇尾巴。
以至于往后每听到弄冰块的声音,它都飞奔过来,讨好地舔她满手口水。
前两年还经常带去酒吧,后来听说身体不太好,就没再见过了。据说这只狗陪了苏乔好些年,感情深厚,平时出门在外苏乔都牵挂着它的。
再听说它的消息,竟然已经到了订骨灰盒的程度。
“有说是什么问题吗?”
“癌症。”
“哦。”
看她有些失神,谢久提出邀请:“坐我车一起去吧?”
“好呀,谢谢啦。”
一路上周疏意情绪都不算高涨,谢久想问她工作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犹豫了两秒,还是没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