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谢久语气一顿,看了她一眼,一笑置之,“乱说什么,是朋友。”
好简单两个字,只是朋友。
该不该庆幸比她的介绍还体面一点呢?
至少不是跟大家喜滋滋地说:“这是我的租客。”想到这,周疏意觉得好笑,能说出那种话的只有自己。
在场人长长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周疏意更加不自在了,她不明白有什么好意味深长的。
难道谢久不带朋友过来跟她们吃饭么?
一顿饭的工夫,全在听她们絮絮地讲些家常。
周疏意坐在那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女孩子旁边,看她女友替她布菜,碗里渐渐堆起小山。恍惚想起她妈常骂她,饭菜吃多少夹多少,她总不知足,要把碗堆起来,因为觉得幸福。
心底蓦地一烫。
这时面前的碗里落下一只虾,她抬头,正对上谢久的目光。
“平时不是很爱吃么?”谢久目光柔和,像在照顾小朋友,“夹不到就告诉我。”
她低下头,“哦。”
这种场合总令她陌生,像明明她也踏进成年人的队列,却还是笨拙可笑,脱不了那种没被打磨过的稚气。
她知道,谢久怕她尴尬。
毕竟她插不上话,只能低头保持着咀嚼的动作。哪个菜转到自己面前,才伸手夹一筷子。
所以她吃得最多的是米饭。
饭后本打算逛街消食,天上下起了小雨。大家混不介意,说杭州的天气跟伦敦一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她忽然使起性子,在她们谈话声里故意落后几步。
雨丝斜斜地刮下来,带着一阵闷热的风,把她的妆吹谢了,冰激凌一样溶在水里。不是甜的,有点苦。
变质了。
不知道几步以后,谢久才意识到她不在身旁。
回头找时,远远对上她的视线。
隔着轻细的雨幕,她看见周疏意在一片绿影里单薄地站着。头发上落了一层水珠,小虫织网般密密匝匝。
这一瞬她像只淋了雨的麻雀,受着伤,可怜兮兮,眼巴巴望着她。
“怎么了?”
“没事啊。”
不开心的饭为什么要来吃。
可心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质的?是看别人被妥帖地照顾,而自己只能得到礼貌的周全?
还是听她们光明正大地互称女朋友,而自己则止步于朋友?
周疏意,你要得有点多了。
想要之前你问过别人想给吗?
谢久没有立刻追上来。她进了旁边的便利店,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把透明雨伞。
塑料包装纸还缠在外面,被她三两下扯开扔进垃圾桶。
“过来。”谢久说。
周疏意下意识走了过去。
伞面的大小刚好够两个人用,她的呼吸跟阴影一起围过来,这种包裹感让周疏有些难过。
她盯着那只搂着自己的手,忽然往相反方向挪了两步,强行避开
声音闷闷的,“就这样走吧,挺好的。”
生怕别人看不出她不高兴。
周围只有变大的雨水崩在伞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