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写了‘想尝一口辣味,证明我还活着’。”江临川翻阅系统自动生成的文本分析,“你喜欢毛肚,蘸麻酱,加香菜。对吗?”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因为我们都在用同样的方式挣扎。”江临川望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山路,“我也曾觉得,活下来是一种惩罚。直到有人告诉我:‘你活着,就是意义本身。’”
>“可我爸妈没了……我怎么办?”
“你可以哭,可以恨,可以不想活。但请你先答应我一件事??今晚先下楼,吃一顿热饭。明天,我亲自来找你。”
>“你骗人……没人会专程来找我。”
“我叫江临川。我在黄桷村有个小站,门口挂着一盏灯,写着‘你说,我在’。我已经为七个孩子破例走过上百公里山路。我不在乎第八个。”
长久的沉默。
>“…如果你不来呢?”
“那你就一直等,等到我出现为止。因为我答应过一个很重要的人??绝不让任何一个想说话的孩子,最终变成沉默的尸体。”
雨势渐小。
二十分钟后,系统更新状态:
>【危机解除】
>用户ID-9012已安全返回宿舍
>正在接受校方心理教师面对面干预
>自愿签署七日陪伴协议
江临川靠在驾驶座上,闭目喘息。
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每天仍有新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仍有无数双眼睛藏在黑暗里,等着一句“我在”。
但他也清楚,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按下录音键,只要还有一个人肯奔赴风雨中的呼救,这束微光就不会熄灭。
第二天清晨,陈默醒来时发现“回声”正趴在他枕边打呼噜,尾巴轻轻扫过脸颊。他笑了,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书桌上,HJ-90亮着,收到一条新留言:
>“ID-8821,你好。我是昨天和你说话的人。谢谢你听我说完那些事。今天我去食堂打了两份饭,一份给自己,一份……放在空座位上,算是替我爸吃的。
>我想,也许我可以试试,不再做一个‘代替死去的人活着’的人,而是做我自己。
>??ID-7743”
陈默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后打开录音功能,轻声说:
>“我也想试试。做我自己。”
窗外,太阳升起,照在院子里那盆茉莉上。花瓣舒展,露珠滚落,像一颗迟到了多年的眼泪,终于落地生根。
江临川站在院中,望着初升的朝阳,HJ-90静静躺在掌心,屏幕上不断跳动着新消息:
>【新增倾诉请求×12】
>【志愿者连线成功×5】
>【今日情感稳定率↑7。3%】
他打开通讯录,拨通省儿童福利院的电话:“您好,我是江临川。我想咨询一下关于长期监护申请的流程……有个孩子,我不想再让他回到那个家。”
风穿过树叶,带来远处学校的铃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台老旧的HJ-90正缓缓启动,播放着一段刚刚上传的录音:
>“妈,今天我吃了橘子味软糖。是你最爱的味道。
>我没忘记你。但我也不再怕想起你了。”
声音稚嫩,却坚定如钉。
旷野之上,微光成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