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长到摸不到尽头的空间。
空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内里却又极其空荡,大得摸不到边际,横冲直撞的摸黑在里面跑也撞不到任何障碍。
秦稚喘着粗气,一路卖命般地在里面狂奔。他试图寻找一扇门,一道可以打开这个空间的门。可他跑到力竭,却依旧连墙壁的边都没摸到。
这空间似乎是个难以逃脱的四维空间,秦稚突然想到。这个突如其来认知令他更加惊恐,随之是更深一成的绝望。
他昂起头艰难地咽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猛然喘出一口满是恐慌的气,继而对着前方不知尽头的路又一次加快了步伐。
“咚、咚、咚……”
有脚步声锲而不舍的跟着他。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滚开啊!别过来!”秦稚在奔跑中大吼着。
他身后紧追着一个东西,那东西就像影子般贴着地面跟着他。但他知道那并不是他的影子。
那影子甚至比空间还要黑一些,没有被踩在脚下的实感,可轮廓清晰可见,可以清楚的看出影子所穿的衣服。
那是一件斗篷,黑色燕尾长帽,从挺括的帽檐边缘甚至能看出那是一件毛呢斗篷。
影子就像在同秦稚玩捉迷藏,秦稚跑不动放慢了脚步它也放慢,秦稚累极了他也会跟着秦稚停下,当秦稚跑起来,他也一样再次追起秦稚跑,似乎完全没有想要对秦稚怎么样。
但秦稚依旧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听到有金属摩擦在地面的“刺啦”声。
刺耳的摩擦声时不时的顿一下,像是抬起来敲击地面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在挑衅,好似在对秦稚说:“你跑啊,随便你跑,可你再怎么跑,你都跑不出我的掌心的。”
我若是如来,你就是那孙猴子。再怎么翻腾,也不过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罢了。
秦稚跑到脱力,恍惚中,他听到了修罗的笑声。
前方的路似乎变窄了不少。秦稚喘过一口气,下意识地伸出一手,终于摸到了个实物。
只是实物有些怪,带着暖哄哄的温度,和动物的体温很相似,触感柔软而有弹性,像是成年男性光裸的胸膛。
秦稚撑着膝盖,疑惑抬起头——
他怔住一瞬,猝然收回了撑在“墙壁”上的手。
他看到了一张与黑暗完全格格不入的煞白面孔。那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双眼空洞而漆黑,嘴角上扬的弧度冷森而鬼魅。他套着一件黑色的羊呢斗篷,坚实的胸膛赤裸着,此时垂下眼,正目光阴森森地看着秦稚。
秦稚心口骤然一紧,像是被狠砸了一块石头,“咣”地一声,落了下来。
“完了。”他忽然淡定地想,“我就要死了。”
那黑衣人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再次放大了脸上怪诞的微笑。他扬起手,干脆而利落地向秦稚的胸膛捅去。
这一次,秦稚终于看清了那刺耳的催命声源头——是一把金灿灿,闪着红光的剑。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喂?您好。”一只细白而骨感分明的手从深灰色的被窝中伸了出来,摸索着抓起床头柜上响着国歌的手机,盲目划开,“请问您是哪位?”
“您好?哪位?”电话那头响起一长串格外找抽的咆哮,连喘带笑的戏谑着说,“哎哟我的哥,这么温和有礼貌,您不是又把手机铃声换成光荣的《义勇军进行曲》了吧。”
说话的人声音年轻而跳脱,在电话那端不仅笑得找抽,说话的语气也同样欠揍。
秦稚被他恼人的笑声吵得清醒了些,一手撑着床坐了起来,靠上床头,用掌心敲敲欲裂的额头,皱眉沉声道:“有屁快放。休息日大清早扰人清净,我没张口就骂你你应该感谢神圣的国歌和伟大的祖国。”
“是是是。”电话那端忙应着。
只是那应声中依旧满是笑意,带着装出来的阿谀奉承。光听声音,秦稚就能想象出他点头哈腰的模样,于是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笑了出来。
秦稚长了一双十分魅惑深窝眼,浓眉,高鼻梁,唇型美好,英俊潇洒。他穿着一身纯白睡衣,坐在透过窗纱的朦胧的阳光里,美好的仿佛一张精美的油画。
他揉了揉睡乱的头顶,故作厉声道:“打电话来什么事?劝你最好有个正当的理由。我做了一夜噩梦,刚刚好不容易才安静睡会儿,就让你一通电话给扰了,你要说不出个我能接受的理由,我见面一准儿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