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揉按结束,圣上才对顾怀寧道,“你这手艺確实不错,明日出宫去瞧瞧那小子吧。”
“镇国公府就这一个独子,他若不好,镇国公在外也不安心。”
这一晚,圣上留在了永和宫,而顾怀寧却心事重重。
翌日一早,德妃便命人去库房取了滋补的药材,让顾怀寧一起带去镇国公府。
严氏憔悴了许多,眼下乌青浓郁,可见一直没休息好。
见她前来,无声嘆息著將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这次儿子病得急,换了几个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可沈敛就是好不起来。
哪怕是睡梦中,也是眉头紧锁,似是著了什么梦魘。
顾怀寧没见沈敛这般虚弱过,上次他为了她受伤,也没见如此。
忽然间,床榻上的他握紧了拳,苍白俊顏上也闪过了一丝痛苦狰狞之色。
顾怀寧自然没办法装作视而不见。
可理智告诉她,当断则断,不该再横生牵扯。
顾怀寧转身去了屋外唤人,最先赶来的是那位林苏姑娘。
只见她皱著眉,熟练拿出银针刺向沈敛身上几个穴位,而后抬头唤她,“顾姑娘,请过来帮我按住公子。”
顾怀寧站在原地未动,心下还有些犹豫。
待林苏疑惑又唤了一遍后,这才微蹙著眉上前。
“按住哪里?”她轻声问。
林苏头也没回,“先按住公子的手。”
沈敛昏昏醒醒的这段时间,有时不知梦到什么会伤到自己。
好在他虚弱,力气並不算大。
为了避免他继续不受控,最好还是立刻將人唤醒。
顾怀寧蹙眉,按住了他紧绷的手腕。
他该是梦见了什么极可怕的情境,才叫他根根直接都紧到泛白。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嚇到沈敛吗?
顾怀寧想著,见林苏施针严肃的神情,也不禁紧张起来。
沈敛的额上已经布满了细汗,英俊的俊顏上是显而易见的痛苦。
仿佛隨时都有可能就这像这般,一直一直,沉睡在永恆的梦境中无法醒来。
顾怀寧瞬间便理解了严氏的憔悴。
这种场景,换做任何人见了,都会於心不忍的。
她避开了视线,怕瞧多了便又心软。
就在这时,床上的沈敛猛然睁开眼睛。
一声闷哼后,细细的血丝沿著他唇角溢出,顺著他苍白的侧脸缓缓而下。
顾怀寧回头时,正好便瞧见这番场景,一时也心惊不已。
他怎病得这般严重!
沈敛这是怎么了!?
再抬眼,对方却在看著她。
一贯冷静的眸子被沉沉的暮气占据,过了好半晌才重新凝聚出迸发出希冀和光亮。
握在他手腕上的手被他倏然抓紧,沈敛却忽地闭上眼,又是长长鬆了口气。
他梦见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