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入夜。
顾怀寧消失这么久时间,实在反常。
小姑娘不是那般不懂事之人,不会无端端躲起来叫人担心。
“人呢?”皇帝问。
侍卫道:“顾姑娘在大相国寺受了重伤,眼下已经被送回顾家。將军夫人让属下前来,求太医前去。”
大相国寺。
重伤。
德妃的身子晃了晃,下意识看向床上死而復生的沈敛。
当初。
沈敛似是也是如此。
屋內但凡知道些內情的,均知晓此事。
皇帝显然也是想到了些什么,深吸了几口气后立刻分了一半太医赶去顾家。
当初沈敛那般康健的体魄都伤成那样呢。
顾怀寧一个小姑娘家,若是受那么重的伤,他压根不敢想像。
儿子死前还在用眼神乞求他,皇帝是真害怕对方醒来发现顾怀寧死了,会立刻就抹脖子跟著去了。
陈太医当即收了收赶紧拿东西走了。
那可是他好徒儿啊。
他徒弟重伤,他哪有心思留在宫里看著別人。
严氏又哭又笑,但笑过之后,便又满心茫然。
唯有德妃,一颗心万般沉重。
……
顾怀寧確实受了重伤。
却没沈敛那般严重。
登台的过程极艰辛。
日头火热,石阶也被晒得滚烫。
无妄大师给她装了一水囊的解暑汤。
快要撑不下去时,她还给自己施针。
只是硬扛住了暑气,双膝和手心却在一次次下跪撑扶中磨烂了血肉。
翻飞的猩红血肉,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被救下时,她的伤虽也瞧著触目惊心,可比沈敛那种仿佛被全身撕碎的状態要好上不少。
无妄大师觉得她有佛缘是真。
若非当日沈敛强行想要復活的是她,哪怕他跪死在问仙台上,也不会得到重生这般奇遇。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怀寧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救沈敛。
她耗费了一半寿元。
只有如此,她才能还了对方救过她的恩情。
看见女儿的样子,常氏直接晕死过去。
她家女儿何时受过这么大的苦。
要知道,哪怕顾怀寧碰到哪儿青了一块,顾家眾人都要心疼上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