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祝余还说了些什么,苏木已听不进去了,浅浅回忆起来,知是假扮月华的影儿算是无辜牵连,再加上家中双亲皆被谋害致死,圣上酌情考量,未追究二人罪责,无罪释放了。
看起来,倒像是皆大欢喜……
她也……终于要离开这四四方方的侯府了。
过了几日,天气回暖,苏木身上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
苏木晨起练剑,庭中桃花虽舞姿翩翩,萦绕宛转间,落下一地绯色,铺满草青色的润地,春意盎然。
初,她手中之剑舞的还紧慢适中,而后,剑法越来越急,好几次出剑,似乎都带着自身不悦的情绪。
想起影儿、想起月华、想起前几日之事……
人心可怖。
果然,人只能靠自己。
剑锋定在一处,苏木眼神凌厉,虽剑锋定在一处,刹那撤肘,随即收回。
这几日,祝余也总是不在府中,想问她有何事在忙,也瞧不见人影,她回身打开房门,拾起屋中挂在架子上的净帕,仔细地擦着额上细珠。
这几日顾长宁似乎很忙,一次也没来过她处,苏木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又或许是没什么必要要来见她,毕竟她本身就是他的一柄限时的利刃,时间一到,她便可以走了。
这几日,顾长宁未派扬风前来细说何时解蛊,她倒是落了清净。
她细想,上京城许多府中所用兵器未查,她既然来了这上京城,那自然是要多查几处才是。
刚好,她想着上次给林氏瞧病,那五锭大银也够她租下一店面,做些行医买药的生计,一来能够掩耳盗铃;二来,这行医也本是她乐意做的事。
这样,也能名正言顺的留在上京。
若是扬风未来,她也便充耳不闻,再住上两三日,等铺子租好了,主动去寻顾长宁。
只是,说起林氏,苏木恍惚间想起,好几日前给林氏瞧病时曾答应过谢辞桉,每过两日便要前去谢府复查一次,但因他事,耽搁了怕是有快十日。
既是答应他人之事,她也不好受了人银子而食言而肥,想罢,她将帕子扔回铜盆之中,转身向屏风后去。
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服,她去交付店铺定金时,也好去趟谢府。
立于谢府门下时,苏木有些恍惚。虽说谢焱之死是他自作孽的成果,但这事也确实与她有些相联,她倒不是觉得这事她有何罪过,而是他人罪过牵扯自身,况还是谢府。
她只觉命运弄人罢了。
苏木依旧带着白纱帏帽,既然谢辞桉还未知她身份,她也没什么理由给自己添麻烦。
刚才,苏木正要进去却被小厮阻拦,解释一番后,那小厮说进去通传,半晌,里头也没传来什么消息。
苏木未催,就这么静静等着,毕竟若是日后离开了上京,这些忆中之人,怕是很难在见到了。
门内朱漆斑驳,门环随着刚才小厮推门声亦作响动,暖风自街坊小巷穿堂而过,百姓之声也嚷嚷入耳。
忽而,苏木听到一孩童哭声夹杂着匆乱脚步声由进及远,苏木侧头,朝一旁看去。
不远处,一衣衫褴褛尚有破损污泥的小乞丐正扯着一女子衣角,那华贵的葡紫衣裙被混乱扯的怪样。
小乞丐喃喃道着“姐姐,救救我吧”“姐姐,我好饿,求求你了”诸如此类的话。
顺衣裙而视,苏木眸光停留在那女子脸上。
生的清丽,眉眼温和,身上那华锦素纱便可知,身份非普通人家所比,难怪,被小乞丐缠着不撒手。
旁侧一丫鬟皱着眉头,抬脚就要往那小乞丐踢去,那小乞丐年纪尚小,况又是跪在地上央求,这一脚,必定会踢中头部。
头部可是身体要紧之处,若是轻的还好,若是重了得了些隐疾,是难治的。
也许是多年在蔺州静医馆当大夫的习惯,苏木正要抬腿上前,那女子已经先一步止住了身旁之人。
“无碍。”
女子蹲身,语气温缓,随即从自己袖中掏出几枚碎银子便递了去。
那乞丐本还以为今日是讨要不到了,虽固执,脸色却已多了几分失望,所以,在见到女子玉手中的碎银时,眼中立马生了光,哆嗦着便想要接,但在摊手时,瞧见自己手板脏污,于是又在自己身侧蹭了蹭,这才小心拿起。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附近街角的乞丐仿若嗅到了佳肴的虎狼蜂拥而来,灰扑扑一片,还带着此起彼伏的哀嚎与哭喊,顿时那女子被围其中不得出,一时水泄不通。
丫鬟最先惊叫,拔步便后退,女子本来温婉面目也多了几分慌乱。
苏木叹气,正要上前解围,却见身着一袭月牙白色衣衫男子穿入人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