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心了。”山神娘娘笑道。
“事关他们的生计,应当做的。”裴雪樵陪在一边,双手还拎着几坛酒水。
瑾玉颇童趣地蹲下身,戳了戳坚实水泥路,抬头时,眉眼弯弯,“此番最大的功臣当是你,我要替他们多谢你。”
“我也依靠它盈利,无须谢我。”
“不,”瑾玉郑重道:“无论初心为何,修路都是桩大功德。”
裴雪樵笑着张张嘴,正欲说什么,有村民跑过来欢迎道:
“瑾玉老板,裴老*板,你们来啦。诶呦,怎么还带东西了,不是说好村里出吗。”
瑾玉的注意力霎时被吸引过去,两个“老板”下来,她失笑出声,同裴雪樵对视一眼,才笑道:“既请我来剪彩,自当认真以待。”
村民挠挠头,“你懂得多,你说了算,对,瑾玉姑娘快来瞧瞧还要准备啥,我们好去弄。”
说话间,他领着二人已走至村民聚集处,看着堆了一大片的什么黄符供桌,山神娘娘啼笑皆非,摇头道:
“无须那甚多玩意,简单些便好。”
说罢,她接过裴雪樵手上的酒坛,挑眉拍拍,“新酿的黍米酒,用来破土奠路最好了。”
村民大多好酒,尤其是出自瑾玉之手,目光不由流连,“这么好的酒……”
“给你们留一坛?”
“别给他们喝,屁事不做的,”赵二姐几个大姐扒拉开几个人,拿起翠绿的柳枝,“你嘱咐我们准备的柳枝,瞧瞧行不行?”
“好嫩的柳枝,甚好。”
瑾玉接过,点点头,继而撕开酒坛封纸,将柳枝径直投进去,往一处走去,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人,有人不解询问,“往酒坛里插柳条是干啥?”
瑾玉走至村口的岔路口,笑道:“柳谐音‘留’,是防迷路的意头。”她指指岔路口的路边土地,“麻烦在那处挖个坑,好把酒埋下去。”
这种事庄稼人最擅长,几人扛起锄头便过去忙活,剩下的人叽叽喳喳围成一圈当指挥。
瑾玉悄悄退至人后,口袋掏了什么出来。
蓦地,她对上裴雪樵好奇的目光。
“……你看我做什么?”她更想问,这人为什么总能观察到自己的动静。
“不能看吗?”裴雪樵眨了下秾丽的眼睫,乖巧转身,听见瑾玉略显无奈的声音。
“并非此意……罢了,你可以看。”
山神娘娘放弃深究,朝他展开手心,原来是一把草籽。
“是炒熟的杂粮籽。”
瑾玉睇了个你懂得的目光,信手一撒,就有山风接住,均匀布撒。
“熟食素来有阳气,洒在路边,便是告知那些阴魂,这里是生人的阳关道。”
“原来如此。”
瑾玉又在岔路口走了几个来回,“路要多踩,留下阳气才是活路。”
裴雪樵噙着淡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一阵偷笑声传来。
瑾玉看过去,便瞧见云岫村的村民齐齐看向自己的方向,有几人还交头接耳低笑着说些什么。
神明的耳力何等神异,什么“般配”“小伙真听话”“郎才女貌”的声音被山风精准送来,她歪歪头,而身边的裴雪樵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询问道:
“他们是在笑我们吗?”
“不,”瑾玉看眼面皮白净的男人,想着如实告知定然收获一个西红柿,平添误会,便只道:“坑挖好了,他们在等我们呢。”
她面色如常过去,把酒坛小心放进去,“破土奠路便成了,下一步该埋镇路石,你们可备好了?”
“早就备好了,快,抬过来。”
几个青壮年用扁担扛着一方小石碑过来,赵二姐上前用抹布擦干净,露出上面的五个大字——泰山石敢当。
瑾玉目光扫过这五个字,有一瞬恍惚,继而回神,笑道:“此石当埋至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