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不都是吗?”
“不对吧,豌豆不是黄黄的圆圆的小豆子吗?”
这一队的云岫村民嘶了一声,憋着笑问道:“那你家吃的大米就是白花花长在地里拔下来就能吃?”
见学生陷入沉思,村民哈哈大笑,“你们这群娃儿啊,城里住久了啥也不认得。”
他蹲下身揪起一节草叶,“这就是豌豆苗,等它长高长大,结出豆荚,里面就是豌豆。”
“哦哦——”学生们用大脑认真识别豌豆苗,提着篮子嬉闹着去拔。
刚才只认得豌豆本豆的学生决心发愤图强,莽着劲努力,直到他的篮子溢出一层,才长舒一口气,伸手压紧篮子。
突然,他神色一变。
沾染了泥土的黑漆漆手背上,好像有一条泥土在动,定睛一看,居然是条圆筒长条形的蠕虫,浑身布满了黑色的小颗粒,正伸缩着肥嘟嘟的躯体蠕动。
“……”
另一边,豌豆田的村民正和赵二姐的队伍接壤,他笑嘻嘻道:“二姐啊,刚才老远就听见你那边的哭叫了。”
“这群小娃娃,啥都没见过,胆子小得嘞。”赵二姐揉着耳朵无语道:“嗓门倒是大,也是咱们太久没见过这么多娃娃了,吵得耳朵疼。”
“看人吧,”村民得意抬抬下巴,“看我带的学生崽,安安静静的……”
“——虫子啊啊啊啊啊!!”豌豆田里爆发出高昂的哭嚎。
赵二姐忍着笑,“去吧,谁也逃不过。”
村民早着急忙慌过去查看情况了。
“就因为这小虫?”他拎着条挣扎的蠕虫,看着哭嚎的男生,眼睛直抽抽,“你就吓成这样?”
男生疯狂搓着虫子爬过的皮肤,“因为很恶心啊!”
村民无语,“这是地老虎的崽,就喜欢啃豌豆苗的根,是害——”他说着,手上一用劲,啪的按死虫子。
“啊啊好恶心它爆汁了啊啊啊!!”
一圈尖锐的嚎叫此起彼伏。
“……虫。”村民默默说完最后一个字,对上了赵二姐捂着耳朵幸灾乐祸的目光。
是报应吧。他悲痛道。
“好了好了,”赵二姐过来救场,“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去抓鱼,抓完就上山吃饭。”
哭嚎的学生猛的噤声,眼睛一亮,“抓鱼?”
“果然,人类都是潜在的钓鱼佬。”方维维目光晶亮地盯着前方的泥潭,盯准了一条活跃的鲫鱼,目不转睛道。
旁边的山老头和村民们给学生分发着雨靴和鱼网,叮嘱道:“我们把鱼赶在这个小潭子里了,浅的很,摔倒不要慌。”
方维维接过鱼网——一根长杆上方锢着一圈小网,她幻视某个动画情节,推推身边的好友,发出傻傻的声音:
“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
于是两个人兴冲冲奔向泥潭,接着摔了个屁股墩。
挣扎着站起来,好好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屁股处的泥水更是惨不忍睹,方维维吸吸鼻子,与好友对视着,皆瘪起嘴,“我的衣服……”
眼见俩姑娘因为丢脸就要哭鼻子,身后啪叽啪叽好几下动静,回头看,几个学生或前扑或后仰,甚至还有撇了个叉的倒在泥潭,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好丢脸了。
岸边传来山老头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那泥坑和路能一样吗!拔着腿走!”
方维维听取建议,夸张地抬起腿,却见这般大幅度的动作,居然勉强能走动,再试着走动几步,肌肉传递经验,她活动活动筋骨。
“冲啊!”
一条灰溜溜的鲫鱼穿梭在泥潭,如果它有思维,它可能会说:这一天,是它鱼生最惊悚的一天。
它叫小灰,原本在云岫村的鱼塘里过着岁月静好的生活,直到今天,老练的饲养者把它和伙伴们驱赶到逼仄的泥潭。
但小灰是谁,它可是鲫鱼中的鲫鱼,在任何环境都可以活得畅快,可当它惬意游走时,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冲啊!”,身处的鱼塘瞬间沸腾。
无数穿着怪异胶皮裤的人类搅得泥潭淤泥翻滚,水波激荡。但没关系,它可是鲫鱼中的鲫鱼!
滑溜的身躯游走在一个个笨拙的鱼网下,它还有空嘲笑一声,“真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