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她在昏暗不觉的路灯光下舒展开小巧而白净的手掌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打下班的指纹卡。
陈语宁的身前已经空无一人,身后的压迫感已经有些爬上心尖。
她认命地呼了口气,将手掌里的五颗星星虚拢起来,转过身去。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道路,男人的神情匿在昏暗里,看不真切,唯有那道身影修长挺拔,一身黑色的行头与夜晚融在一起。
陈语宁站在路灯下,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粘在地上,西北风从未停止,明明这层轻薄的羽绒服阻挡不住这凛冽的风,但背后生起的一层薄汗提醒着此刻已经有些压抑不住的紧张。
她清楚地听到一声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随后一阵有规律的皮鞋声音浮现在耳边。
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路上的车流量已经降低不少,想来应该是几辆飞驰而过车的残影盖住了他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入眼的是一双整洁的黑皮鞋停在自己半米前,陈语宁克制着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跳,还能分出一分心思来想着不能压瘪手心中的叠好的星星。
周景宸看着面前耷拉着脑袋一身白的“兔子”,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心虚的样子,已经有些忍俊不禁。
但这人偏偏对她蔫坏,板着脸冷着声喊了一句:
“陈语宁。”
一声轻若蚊子声的嗯从低处传来。
像做错事的小朋友,等待家长的训斥。
周景宸扯了扯嘴角,垂眸看向她柔顺飘逸的几缕碎发,语气不自觉软了几分:
“抬头。”
在纠结要不要抬头去看他的时候,一阵摩挲的布料声从自己头顶传来,很重很近,陈语宁一度以为他是要打自己,于是反应极快。
“喏。”霎时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紧闭着,用力之大感觉连眼尾的鱼尾纹都皱出来不少。
手掌摊开,叠好的紫色星星在昏暗的灯下闪着光。
周景宸被她这副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她以为自己是要打她吗?
他只是想把手从兜里拿出来……
昏暗的光线下女孩颤抖着的长长的睫毛忽如羽翼,挠的他一阵心痒。
低沉的笑声再也抑制不住地从胸腔内传来,看见她这样害怕,心中那股还为成形的怒火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直到一阵凉风微微拂过,手心中的东西被他捉走,陈语宁才完全睁开了眼睛。
周景宸瞄了一眼那五个叠的不算多完美的星星,一眼就认出这折纸跟今晚贴在她脸上的是同一种。
男人的笑意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耀眼:“送我的?”
“嗯。”
陈语宁默默地呼了口气,幸好不是冷着脸。
“貌似这星星的颜色有些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周景宸哪里肯轻易放过她,非要刨根问底,把今晚的尴尬事拿出来将她审讯个明白清楚。
“……”
夜晚气温骤降,风不知何时变得强了些,不止是不是紧张情绪有些放松下来,陈语宁打了个哆嗦。
大脑在此刻还算灵活,她斟酌了几秒,小声开口解释:“今晚的事,我可以解释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论心理素质的强大性,陈语宁自诩在那群小孩子和家长面前练就了一副天衣无缝的强大心脏,但是术业有专攻这句话还是在此刻让她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要企图在跟一位警察的对视中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这会让你输得一败涂地。
陈语宁默默收回自己略显心虚的眼神。
“我想的哪样?”
“就…打麻将不是要紧事,我是因为其他理由拒绝你的。”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周景宸只听到了气音。
但是他听到了前面的关键词,明知故问地发出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