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差八岁,双方都是成年人了,谈就谈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有什么瞒的。
想来自己这些年为他操了多少心,为了让他活得有些所谓,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结果他谈个恋爱还瞒,有这么做兄弟的吗?
不过很快,他和唐媛又同时觉出些不对来。
因为沈羡之全程都只是桩子一样任凭季沐子依靠而已,哪怕没有表现出抗拒,也绝不是对待女朋友那种亲密态度。
非要形容的话,他好像完全将自己代入成了一个供季沐子发泄情绪的树洞,将父兄那种深沉无声的关切拿捏得相当到位。
呃,看来还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唐媛遗憾地吸了口气,对沈羡之的佛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如此花容月貌的一个大美人,一而再再而三投怀送抱,他还能始终视若无睹。
这哥们怀揣这等惊人的定力,平白长到三十岁,都没人注意到他自带出家的好天赋吗?
但贺云昇见多了沈羡之早年拒绝各式美人,他本人又是如出一辙的做派,因此倒不觉得沈羡之定力强有什么问题。
他震惊的点在于,季*沐子明明将她那些想法藏得半点不走心,心思敏锐缜密如沈羡之竟愣是无觉无察。
看季沐子有恃无恐的表现便知,她一定不是第一次用诸如此类的方式偷占沈羡之便宜。
那沈羡之这般“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度就很有问题了。
毫不夸张地说,若他五年前便警惕性如此堪忧,那早不知着过多少女人的道,根本犯不上沈家那几根葱最后对他动起杀心。
所以,他究竟是不敢往那方面想,还是舍不得往那方面想?
贺云昇稍事思索,认为大抵二者皆有。
而这就意味着,至少之于季沐子而言,沈羡之的定力根本就没有多强。
唐媛唯恐贺云昇体察出端倪,纵然这会儿心虚得舌尖发硬,仍试图找补:“看!货真价实的男朋友!感情特别好!如胶似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干柴烈火!”
她兵荒马乱的成语使用逻辑让贺云昇不明觉厉,却还是配合应道:“知道了,是男朋友。”
贺云昇是懂人情世故的,他已经打定主意,既然沈羡之自己都不介意暂时糊涂,那他当然不会多嘴。
反正对比沈羡之从前和现在的状态,说季沐子是在救他一命绝不夸张。
他们做生意的最讲究互通往来,既然承了对方那么大好处,还人家嘴上身体一些便宜,还不理所应当吗?
又在广场上坐了一会儿,季沐子见沈羡之还是脸色发白,料定他是因为空腹失血致使了低血糖,就站起身来向四周望了望。
她本是想找寻下附近哪里有便利店,好去为沈羡之买包糖缓解症状。
不料靓丽眼尾轻抬,刚巧望见了唐媛和贺云昇。
她半分不觉刚才一幕被他们撞见很难为情,直接大大方方地向他们走来。
又仗着这个距离沈羡之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内容,清软语气端得十分坦荡:“贺总,刚才的免费冰淇淋,能再给我一杯吗,我男朋友有点低血糖,。”
她真是喜欢极了沈羡之,哪怕少女心事尚未成真,咬至“男朋友”三个字,清灵声线仍透着格外温软的甜蜜。
贺云昇听罢却皱了下眉,倒不是挑理季沐子的态度,无非是他太过清楚沈羡之的饮食习惯。
不只双腿,沈羡之的人生都因为那次事故毁了。
他不是不想多吃些东西,而是不能,也吃不进多于维系生命体征的食物。
整整五年,一开始是心理因素居多,后来逐步积累到了身体。
常年营养不良导致他的体质越来越弱,脾胃也越来越虚。
继而恶性循环,贫血,心悸等病症也一一找上门来。
沈家人看在眼里,全当如今受制于他是在“卧薪尝胆”。
三年,五年……待熬死了他,沈家的东西,他的东西,一切“苦尽甘来”,就都成了他们的。
现下这个不当不正的时间,他能吃得下冰淇淋?
贺云昇不相信。
因为不信,所以迟迟没动。
直到身旁的唐媛重重一咳,娃娃脸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很是“核善”地微笑道:“助人为乐嘛!爱好是见义勇为的贺总,肯定不会拒绝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