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管教的少年们,内心多少也存有对苦难的怜悯心。三人做了分工,一个帮奶奶料理家中,上山割草做饲料、捡柴、做饭,另两个跟爷爷去地里。
公平起见,每天轮转。
山间露重,石头上都长着青苔,走着好好的,就听几道惊呼,摄像机晃出虚影,画面急转。
夫胜宽跟着吸冷气,因为一秒失踪的是周吾。
洪知秀转头问:“没事吧?”
逝去的记忆一下袭来,尾巴骨的钝痛仿佛在昨日,周吾都想起来了,虽是泥地,但这么一摔也够疼的,他当时懵了好一会儿。
哥哥们的关心很熨贴,李硕珉还起身过去抱住他,揉了揉细软的黑发。
周吾被他按在胸口,闷声说“没事”,画面中他被拉了起来,随行队医检查过后就让继续前行了。
“俊呐,往回倒一倒。”
诶,有哥哥是不错。
这么在心里感叹着,突然间模糊听到尹净汉的声音,周吾还当是幻听。
但下一瞬,李硕珉松开他,视野顿时清晰。
就见他的哥哥们,不约而同拿出手机,以一种极其虔诚的姿势,纷纷打开录像功能…
“胜宽,别挡着。”
“YouTube可以做动图吗?”
“啊,用手机看的时候录屏不就行了?”
“录屏是什么?”电子白痴。
周吾:“…”一种植物的名称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34章
说来干活就真干活,周吾准备得很齐全,草帽口罩手套和镰刀。看爷爷示范后,他就一头钻进去。可怜了跟拍的摄像,一天下来,不但腿肿,脸上身上都是小口子。
小声问他“你不休息吗?”
他就冷着脸,还是那句话:“我是来干活的。”
摄像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跟家里赌气呢。折腾自己,顺便把他们折腾惨了。
收玉米最怕下雨,这家爷爷奶奶快七十了,晚上还接电灯泡干活,几乎没日没夜在地里呆着。
昼夜温差大,反而是最身强体壮的摄像熬不住病倒。
一次,晚饭过后,编导突然回来,满脸都是无奈:“周吾问,晚上能不能跟村支书他们去捕鱼。”
副导演脑袋像被人敲了一击,神情出现恍惚:“村支书…捕鱼?不是,他怎么认识村支书的?”
“第一天来的时候。”
副导演依稀记起是有这么回事,那时还以为周吾无聊,在村里瞎逛:“…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带他去捕鱼?”
“他跟人家说,是宣传当地特产的好机会。就算今年没戏,但节目播出后,多少能影响明年销量。”
副导演一时语塞,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很难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故意的成分。
接连折了几名工作人员,又不能把周吾扔旁边不管,副导演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们是来录节目,不是来拍真实农村纪录片的。
他决定找周吾谈谈。
于是,在节目组租借的房子旁,飞虫绕着灯火盘旋,摄像远远录下了以下对话。
副导演瞧见他那副倔样就头疼:“你觉得你是来干吗的?别,不要跟我说你是来干活的,这半个月就准备拿来跟你爸妈赌气?”
周吾比来时黑了一圈,他双手抄在冲锋衣兜里,掀起眼皮子反问:“那您觉得我该过来干吗?”
他眼皮薄又是内双,抬眼看人时总有一道浅浅折痕,显出几分凌厉。偏又因为年纪的关系构不成威胁,像极了犬齿还未锋利就学会龇牙的幼兽。
副导演语重心长:“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你应该看到了,你嗤之以鼻的,或许正是别人梦寐以求却含泪放弃的。”
“然后呢,痛定思痛,在镜头前痛哭流涕,下定决心痛改前非,成就你的kpi指标?如果学习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生存和高收入,那我已经有保障了。还是说,不随大流,就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