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教室中。
斯莉尔坐在座位上闭目,好似正在课间休憩。
下课的众人各有事忙,有抽屉下团了本作业赶着抄的,有新学了塔罗兴冲冲找人占卜的,又或者几个围在一起,打起最新女巫决斗卡组牌来。
在小小的教室中将意识放开,神识覆盖了各个角落,连每一个人的头发丝都感受得很清楚。
她关注着西北方向传来的动静。
克里斯将手上的书拍到自家仆从的手上,指挥对方去准备下节课的工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找准对象,一鼓作气附着上去。
这举动着实有些风险。
因为不能知道被比鹦鹉更复杂的信息流伤到,也不能得知会不会伤害到附身对象。
但斯莉尔倒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寻几个人来大量做实验,若有风险,她便也认了。
至,那就不是该考虑的范畴。
对待不同的人,她向来有灵活的道德素质。
课室中热闹的嘈杂声中,置物柜后排毗邻的桌旁,闭目养神的少年微不可见的紧绷了一瞬。
她方,紧紧攥紧。
铺天盖地的各种“念想”,细碎杂乱,没有逻辑。
有的如流星,只在脑海中匆匆划过;有的与其他念想相悖,纠缠在一起;有的攻击性极强,如同不断滚大的雪球堆积。
斯莉尔的一缕意识如同一尾游鱼不小心误入洪流杂乱的水域,四处八方都是冲击的水流。
她数次试图像先前一样,传递出具体的念头,却皆被其余的杂乱思绪中断。
随着分出的意识被干扰,斯莉尔本体的大脑也有些许影响,仿佛有闷闷的鼓声隔着耳蜗敲击。
但她连着练习了几日意识的控制,此刻的脑海的意识比先前要厚重许多。
如若说之前斯莉尔刚刚觉醒神识之时,脑海就像一抔水洼,如今已经有些像个小水坑了。
于是斯莉尔忽略本体的不适,控制着意识,借着无数信息流的势头,选中了风波的中心。
时机正好。
神识借势而去,几乎是以攻击的姿态,携着斯莉尔夹带的信息冲去。
与此同时,大咧咧拉开凳子的克里斯忽然整张脸皱了起来,骂了一句脏话。
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小跟班来不及止步,直直撞上背部,更是惹得他不快,骂骂咧咧踢了一脚喝道:
“没眼力的东西,没见到我头晕么?!”
就在她即将传递信息的那一刻,原本只松松系于克里斯腕处,极淡极细的一条丝线忽而翻涌起来,精准地冲着她的那缕意识的方位抽打过来。
命运的丝织向来无非触碰,无形无质。但一股危机感从斯莉尔的心头浮现。
她本能地扭转了原本的控制,将那缕意识分出。
那金色的丝织堪堪擦着她的意识而过。
斯莉尔抬手,悄无声息地拭去口鼻冒出的血,感到自己有些眼冒金星。
没成想,本以为无法接触的丝线,还能主动向她发起攻击。
斯莉尔先皱了皱眉,记下自己这次莽撞的教训。
还未摸清所有条件便冒着风险行事,若非及时躲避,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哪怕是方才已经反应极快,她的识海现在还处在一种震荡中,跟一些晕飞的人一样体感的头晕眼花。
但,若说这次没有收获,却恰恰相反。
因为影响通常是相互的。
斯莉尔早就怀疑,一定有某种办法可以使她反过来影响那无形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