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塞王宫顶层的风卷着十一月的冷意,像无数把小刀子割在谢醒和陈重阳脸上。
谢醒后背的玻璃碎片还嵌在肉里,每一次胸腔的呼吸都牵带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肩窝的伤口开裂了,渗出的血液把暗纹礼服浸成硬邦邦的血痂,谢醒痛的牙关紧咬,额角不断渗出冷汗。
“醒哥,你撑住!再坚持一下。”
陈重阳的声音发颤,手指却稳稳地扣紧两人的降落伞背带。
陈重阳看着谢醒苍白如纸的脸,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又酸又疼。
“呜呜呜!都怪我没用,是我拖你后腿了,醒哥……我求求你不要死啊!呜呜呜你死了该怎么办啊!!”
“吵死了……”
谢醒打断他,声音微弱却带着惯有的冷静,话刚说完,谢醒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口腥甜涌上喉咙,谢醒偏过头,血滴在陈重阳身上。
陈重阳感受到身体上划过的液体温热,他抽了一下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下方的康涅狄格州早已被万圣节的氛围包裹。
南瓜灯氢气球随着风轻轻晃动,橱窗里的骷髅架披着带补丁的巫师斗篷,孩子穿着吸血鬼的袍子,举着荧光棒在路上追逐打闹。
欢笑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里还飘着热可可的甜香与烤南瓜的焦味。
热闹是别人的……
两人纵身,降落伞在夜风中撑开,像一只残破又孤迹的黑鸟,带着他们坠向城市边缘的阴影。与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降落伞落地,谢醒倒在草坪上,眼前瞬间发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醒哥!”
陈重阳扑过来,刚碰到谢醒的后背,谢醒就疼得浑身抽搐。
“嘶——别碰……还有玻璃……”
陈重阳的眼泪一下子就砸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费力地把谢醒架起来。
“醒哥,我们得先找地方躲起来,我扶着你!”
谢醒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他身上,每走一步,陈重阳的膝盖都在打颤,可他不敢停。
身后的追兵随时可能找来,而谢醒的情况,根本拖不起。
巷子深处静得可怕,只有陈重阳沉重的脚步声和谢醒微弱的呼吸声。
巷口外,烟花炸开的脆响混着孩子们的笑声飘进来,甚至有扮成幽灵的人举着南瓜灯从巷口经过,灯光短暂地照亮谢醒苍白的脸。
“醒哥,你千万不要睡啊!”陈重阳一遍遍地喊,声音里带着急切,“跟我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你要是死掉了,时一就是别人的了,你舍得吗?!”
听到这,谢醒张了张嘴,艰难的发出声音。
“少诅咒我……你嘴里有好话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醒哥。”
谢醒的血顺着陈重阳后背往下淌,浸透了陈重阳的胳膊。
陈重阳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要带谢醒回去,苦涩地咽下自责,他把谢醒的身体往上托了托,继续往前走。
“蒋破克为什么还不来?”陈重阳咬着牙咒怨,手摸向口袋里的联络器,只摸到一堆破碎的零件。
打斗时,联络器早就被摔坏了了。陈重阳翻遍全身,连一张美元现金都没有,就算有,他们也不敢去医院。
宗先生和傅先生的人说不定正守在每一家急诊室门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