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尘土飞扬,一架古朴的马车驰骋在林间小路上。
疾风呼啸而过,纪棠从马车窗子探出头,陌生的地方让她生出些许不真实感。
十七年来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
她竟然离家出走了。
吹了半天风觉得有些饿了,将临时买的烧饼分成两半,递给对面的少女。
吴沛柔双目稍显红肿,她今日没穿那些老气横秋的衣裙,比起从前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柔弱感,接过烧饼后别扭地说了一声:“谢谢。”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两天前,纪棠去书肆取邹掌柜给她的工钱,回家的路上买了很多好吃的准备带给纪禾。
走着走着,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
纪棠略感不妙,飞快跑起来,转身躲进一个死胡同。
也许是她的错觉,身后并没有其他人,纪棠暗自松了一口气,一抬头,看见坐在墙上发呆的吴沛柔。
两人是死对头,平时见面必定要掐几句,今天吴沛柔却意外地安静,见到她连一句话也不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纪棠忍不住开口:“喂,你坐在墙头看风景呢?”
吴沛柔没理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纪棠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哭,好奇之余又不好意思询问,没做多想就离开了。
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到吴沛柔唤她:“纪棠,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什么情况会让堂堂尚书府千金管她借钱?
纪棠摸了摸耳朵,心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紧接着,吴沛柔顺着槐树爬下来,拦住她的去向。
“算我求你的,等我找到亲生父母后双倍还给你。”
“?”
吴沛柔是尚书大人在外面捡来的孩子。
得知这个消息后,纪棠咬了下手指。
很痛,是真的。
两人蹲在一旁的墙根下,没有剑拔弩张,没有针锋相对,有的只是少女之间的惺惺相惜。
“从我记事起,阿娘就不太喜欢我。同样是她的孩子,不管什么物件永远是妹妹先挑我再挑。”
吴沛柔声音带着哭腔,垂下来的发丝混着泪水黏在她脸上:“为了讨好她,我只穿她喜欢的花色,打扮成她喜欢的模样,到头来还是不如妹妹撒娇的一句话管用。”
“直到前几日,阿娘说替我选夫婿,我以为她终于在意我了,没想到,连夫婿都是妹妹不要的……”
“我哭着跑回房间,奶娘着急说漏了嘴,我才知晓,原来我是捡来的。”
纪棠沉默,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她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吴沛柔也没见外,就着她的帕子胡乱擦了一通:“奶娘说,他们在尼姑庵捡到我的时候,只有两三岁,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若是他们已经不在了……”她顿了顿:“那我就剃头发出家做姑子,总之不会再回来了。”
纪棠冷不丁开口:“出家人不能吃肉。”
吴沛柔:“……”
“出家人不能穿漂亮衣服,不能戴好看首饰。”
“……”
吴沛柔哭得更大声了:“那怎么办,没人要我。”
纪棠也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理,问道:“你的亲生父母在何处?”
吴沛柔吸吸鼻子:“好像是荆州还是什么州……”
“荆州。”好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