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他身后的下人拦都拦不住,一脸惴惴不安地看向李晏。
“先退下吧。”李晏无奈摆了摆手。
“是,是”
萧伯瑀眉头微蹙,他担心萧长则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还没等他开口劝阻,萧长则便旁若无人般道:“李晏,那日是我酒后失态,冒犯了你……我今日特来赔罪,你、你莫要与我计较,好不好?”
“嗯。”李晏身形微僵,只含糊应声。
萧伯瑀便起身告退,“府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
屋内只剩萧长则与李晏二人。
李晏后退一步,神色严肃道:“萧长则,我与你相识多年,我知道你不是背后捅刀子的人,你也知道,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难免牵连到萧家。”
萧长则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晏别过脸去,手指在袖下攥紧,声音藏不住地发颤:“你若担心今日,我李晏便同你划清界限,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绝不会连累你。”
“不行!”萧长则想也没想便驳了回去,见李晏神色一僵,又放软了语气:“你是不是还生我那天的气,我、我不该听别人胡说八道”
话音一落,李晏浑身僵住,声音几乎失了调:“你听谁说的?”
他的身份,还有其他人知道?
“那些人我已教训过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件事既然是假的,那都过去了。”萧长则解释道:“他们听风便是雨,酒后胡言乱语罢了,我一时心急,才错信了他们。”
李晏皱着眉头看向他,神色认真地问道:“此事,若是真的呢?”
“可这就是假的啊。”萧长则不愿思考这一设想,若李晏真要娶妻了,那他
李晏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萧长则,我最后问你一遍,若此事是真的,你会如何?”
萧长则下意识道:“那也不行!”
话音落地,李晏也知道了他的态度,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你走吧。”
“为什么?”萧长则上前攥住他的手腕,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真的心悦于你!”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李晏瞳孔骤然一缩,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
萧长则上前一把抱住李晏,声音难掩颤抖:“我不是一时兴起,从很久、很久之前,我便意识到,我喜欢你那日听到你说的那句话,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李晏半晌才反应过来,可明明萧长则很抗拒他的真实身份。
难不成,萧长则有断袖之癖
李晏轻轻推开了他,轻声道:“萧长则,我不想瞒着你,我并非断袖,我是”
“我也不是断袖!我只喜欢你一人。”萧长则深深地望着他,郑重道:“你若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在族中过继一个孩子,什么都依你。”
李晏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总觉得他和萧长则说的话,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他转过身去,终于下定了决心,“明日酉时,我在长安城外的上原梅园等你,到时,我会告诉你答案。”
萧长则的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点头,“好!”
然而,这件事却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萧伯瑀回朝后,萧家权势日盛,虽说是皇恩浩荡,却也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暗地里,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回朝的萧伯瑀。
今日,萧伯瑀竟然亲自登门造访,萧长则又紧随其后,这其中的猫腻,足以让有心人浮想联翩。
结党营私的罪名或许不够,可若能抓住李晏的把柄……
于是,无数双眼睛盯上了李晏
翌日,李府。
铜镜前,李晏僵直地坐着,定定地盯着镜中自己的模样。镜中人眉目清朗,平日里总束着发,今日却散了青丝,一头墨发垂落肩头。
他斜目看向一旁的水盆,他将帕子浸湿,随即一点点擦拭着自己的脸颊,镜中人影黝黑的面容渐渐变了个模样。不过,到底是长年日晒雨淋,脸上的肌肤不似年少时细腻。
他取过一盒胭脂,拈起一点,轻点在唇上,瞬间添了几分血色。又取过黛笔,可不知怎的,手腕竟微微发颤,笔尖在眉骨上悬了许久才落下。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稳了许多,顺着眉骨慢慢描摹,终是画出两道温婉的柳叶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