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李晏从未想过,萧长则会真心喜欢她,更何况,是男子身份的她。
望着萧长则灼热的目光,她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你就是你,与身份无关。”萧长则继续道:“无论你是男子还是女子,我只知道,令我倾心之人只有你,李晏。”
李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萧长则的爱意太炽热,似乎要将周围的雪花融化。
她想过无数种结果,却没想到,萧长则会这样直白而坚定地站在她面前,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我”她艰难开口:“我需要李晏这个身份。”
今日,是她放纵了一回。
萧长则缓步上前,目光灼灼,“我可以等。”
雪落渐缓,飘落的雪花似乎凝滞,李晏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她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极浅的笑。
萧长则见她这般神情,也跟着笑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雪中,谁都没有再说话
冬去春来,永昌十二年,正月。
上元节未至,一则惊雷般的流言炸响整个长安城。
“听说了吗?李将军”茶楼里,一个书生压低声音,话未说完便被同伴急急打断。
“嘘!话不可乱说”
然流言四起,朱雀大街上,贩夫走卒交头接耳;达官显贵的府邸内,女眷们窃窃私语;就连宫墙之内,都隐约可闻低声议论。
“李将军若是女子,那可是”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欺君之罪啊!”更多人摇头叹息。
街头巷尾,一些说书人连夜编出新段子,茶肆酒馆座无虚席。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李将军如何女扮男装,如何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恍若亲眼所见似的。
朝堂之上,上谏的奏折不少,更有甚者怀疑起李晏的好友,萧长则是否有知情不报之嫌。
朝臣们分作两派,争论不休:有人痛斥此乃大逆不道,当严惩不贷;也有人力陈李晏在沙场征战,为攻下北狄立下汗马功劳,当网开一面。
宣政殿。
李晏跪在地上,身板却挺得笔直。
赵从煊斜倚在榻上,手撑着下颌,淡淡道:“先起来吧。”
李晏没有起身,反而伏首在地,“臣欺君罔上,罪该万死,但此事皆臣一人所为,求陛下开恩,饶过李家无辜。”
“欺君之罪,罪应当斩。”赵从煊缓缓正起身子,声音晦暗不明:“不过”
他声音停顿了一下,一时间,犹豫起如何处罚。
先不说李家与萧家关系交好,但凭李晏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赵从煊便有意保全她,可国法不可轻废,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自然不可轻飘飘揭过去。
就在殿内气氛凝滞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萧大人求见。”小酉子匆匆入内禀报。
“宣。”
此萧大人非彼萧大人。
入宫求见的是萧长则,他一进来,便跪在李晏身旁,为其求情,“还望陛下看在李家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恕李晏欺君之罪。陛下曾赐臣一张丹书铁券,今日臣愿用此券,换李晏一命。”
丹书铁券,向来只惠及本人及子孙后代,今日萧长则以铁券为好友开罪,这在大晟开国几百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先例。
赵从煊眸光微动,如此,倒也不是不可。
几日后,皇帝下旨昭告天下:
李晏女扮男装入仕,虽有欺君之嫌,然其战功卓著,忠心可鉴,朕念其才,又得丹书铁券相抵,特赦其罪,准其以女子之身继续为朝廷效力。然为平众议,罚俸三年,降为北城都尉。
至于萧长则,皇帝只轻描淡写地斥责一句“知情不报”,罚俸半年,便不再追究。
圣旨昭告天下后,长安城掀起轩然大波。
起初,朝中老臣们愤愤不平,认为此例一开,必将动摇朝纲。然而没过多久,坊间的议论却渐渐变了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