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夫人的墓碑庄严肃穆,黑色的大理石上镌刻着朱红色的碑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周围打扫得很干净,墓碑前还摆放着新鲜的花束,显然经常有人来祭扫。
两人将洁白的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
祁宛央只是静静地看着墓碑,仿佛入定一般。
由于下午还要上班,她们没有久留。
回程的路上,祁宛央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望着前方。
顾琳琅坐在副驾驶,咬了下唇,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你……”她终于开口,却又立刻别过脸去看向窗外,清了清嗓子才别别扭扭地说道,“突然想你外婆了吗?”
没等祁宛央回答,她又急急补充:“以后要是想她了……我都可以陪你来。”
祁宛央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顾大小姐愿意关心和体贴她,也是很少见的。
“好。”她轻声应道,声音里藏着掩不住的笑意。
“你是不是很爱她?”顾琳琅忍不住追问。毕竟祁宛央五岁就失去父母,一直和外婆相依为命。
然而祁宛央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爱么?”她的声音有些飘忽,“是爱着的吧。但也……有怨。”
这话让顾琳琅有些愣住。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你可以不说……但我想知道。我一直以为你和外婆很亲近,为什么会怨她呢?”
祁宛央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遇到红灯时,她猛地踩下刹车,车子明显顿了一下。
“外婆她……没有爱过我。”
“怎么会?”顾琳琅不解,“她不是宁愿把祁安交给你,也不给你舅舅吗?”
祁宛央盯着前方的红灯,眼神空洞地数着秒数。直到绿灯亮起,后车鸣笛催促,她才重新启动车子。
“琳琅,”祁宛央突然开口问道,“你在照片里见过我妈妈,觉得我和她像吗?”
“像啊,”顾琳琅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仅长得像,气质也很像。”不像她自己,虽然样貌随了妈妈,气质却天差地别。
祁宛央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我说……外婆只爱我妈妈,她一心只想让我成为妈妈的替代品……你信吗?”
顾琳琅彻底震惊了,这已经不是她信不信的问题了。祁宛央语气里的悲伤如此真实,一点也不像是玩笑。
“舅舅嫉妒我,不甘心外婆把祁安交给一个刚毕业的雏鸟。”祁宛央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白,“但他不知道,我们都一样可悲。他永远得不到外婆的认可,而我……只是妈妈的替代品……”
“祁宛央,”顾琳琅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先把车靠边停下。”
祁宛央很少情绪失控,但一旦失控确实危险,刚才车子开得一顿一顿的,顾琳琅感觉自己都要被晃晕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祁宛央自觉失态,顺从地把车停在路边,“抱歉,我缓一下就好。”虽然道着歉,她的视线却始终没看向顾琳琅。
顾琳琅二话不说解开安全带,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祁宛央,”她一字一句地说,“至少在我这里,你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
祁宛央完全怔住了。
忽然,她唇角微微上扬,眼底重新有了光彩。
是啊,只有在顾琳琅眼中,她看到过完整的自己。
哪怕只是舞蹈班那段短暂的时光,顾琳琅眼里盛满的也是最真实的她……这也是这些年她执着于顾琳琅的原因。
她渴望再次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毫无保留地注视着。
“其实,外婆临走前特意嘱咐我要小心舅舅,她希望我能从他手里收回所有权力。”祁宛央的声音闷闷地从顾琳琅颈窝处传来,这是她心底最隐秘也最沉重的秘密。
顾琳琅依旧环抱着她,闻言挑了挑眉:“祁老夫人很有先见之明嘛。”
祁宛央却露出一丝苦笑:“可我终究狠不下心……”
毕竟那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父母离世后,祁岳峰也曾照顾过她一段时间,两人有过短暂的温情。只是很快她就被祁老夫人接走了。
外婆确实一直不待见她这个儿子,但祁宛央上任后调查过,祁岳峰在公司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是个实打实的实干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