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台稳稳地接住她,带着她快速逃离李承仙的攻击范围。
“你……为什么要回来?”
卫云台沉而哑的声音从季白身后传来,与此同时,季白惊讶地发现自己腹部的大洞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快速愈合。
她神情恍惚地摸了摸重新长好的肌肤,刚刚极致的疼痛与伤口仿佛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师父,你看……”季白转过头去想把自己的新发现讲给卫云台听,可她下一秒就感受到自己后面的衣摆有点湿,一股不属于她的血腥味从她的身后弥散开来。
她的视线从他苍白的脸逐渐下移落到与她身体紧贴的腹部,鲜红的血从他们身体相贴的缝隙中涌了上来。
“师父……”季白傻傻地问,“你受伤了?”
可她刚刚明明帮卫云台挡住了啊,为什么卫云台还会受伤呢
卫云台揽在她腰间的手紧紧收拢,咬牙质问:“你!为什么回来?”
季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摸上自己已经完好无损的腹部,喃喃问道:“师父,为什么我受过伤的地方会这么快就完好无损,而师父的身上却会快速出现一个与我位置一模一样的伤口?”
卫云台垂眸不语。
季白忽而抬手扯开卫云台的衣襟,果然……在他的心口上留有一个深深的五指印痕。
“这是什么?”季白问。
卫云台神色如常地拢起衣衫,无比平静地说:“与你无关。”
随后一道温和的灵气将季白推开了,他简单地用灵气止住腹部的血,就准备提剑继续与李承仙打。
季白连忙抓住他的袖摆,轻笑着问:“与我无关?”
“如果我不来,师父是打算带着全宗的人与李承仙灰飞烟灭吗?”她步步逼近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那双不染纤尘的漂亮眸子,“一切因我而起,师父把我交给李承仙一切就结束了。”
“师父明明最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为何弃之不用,为何要独独在魔族来袭时以囚禁之名而保护我?”
“师父不是自诩博爱苍生,普度众生吗,难道您都忘了?我真没想到,我的师父原来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季白的这番话没有激起卫云台脸上任何的波澜,他仿佛又恢复成了季白初见时的模样,冷漠又悲悯,似是一座不可改变,不可动摇的山。
“等你有了我的力量。”卫云台说,“再来告诉我该如何选择。”
他话音刚落,又故技重施地虚空一指用结界囚住了她,同时也保护了她。
他不看她一眼,提着剑转身而去。
李承仙似乎已经彻底失控了,季白隔着结界都能听见他尖锐刺耳的好饿,好饿。
季白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恐怖,他像是一个能吞噬一切,融合一切的怪物。
无论是妖,是魔,还是修士,一旦被他的触手所缠住都会融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再也无法逃脱。
吞噬血肉是他的本能,而他永远也不会满足。
不知为何,季白仿佛透过他可怖的身体看见一位流着泪的苍白少年。
那少年似乎也能看见她,他转动僵硬机械的眼珠朝她看了过来,无声地对她说了三个字。
季白心头一颤,竟是当日那位放她离开的少年。
她想看得再清楚一点,可惜什么也不看见了。
卫云台纵然修为高深,可面对这样的怪物,一时间也占不得便宜。
属于李承仙的触手忽而破土而出,开始极速蔓延,一时间,来不及反应的人都被他的触手所吞噬。
季白的余光突然看见李承仙的触手竟朝着江茉的后背奔去,她立时大喝一声:“不要!”
体内枯竭的灵气似乎是在一瞬间突破某种屏障,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迅速浇灌季白的奇经八脉。
那柄她散尽灵气后再也拔不出的剑自动出现在她手中,她想也不想就挥剑劈去,磅礴的灵气与锐不可当的剑意如砍瓜切菜般破开卫云台的结界,砍断那根偷袭江茉的触手。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那根触手已经扎进了她的脖颈,当她赶到时,江茉面容青紫地躺在地上,全身肌肤已经开始异变,血肉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体而出。
“小茉……”季白想说些话安慰她,可在这种情况下再动听的文字也显得匮乏。
除了唤她的名字,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