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彼此都挺惊讶对方这个点都没睡,而且衣服都穿得很整齐。
陈川唇边鼻腔冒出蒙白的烟雾,牙齿咬住烟,模糊不清地吐出四个字:“一夜没睡?”
乔落瞅他一会,淡淡地说:“你不也没睡。”
陈川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他眼睛没离开她,一直望着。
乔落也没动,轮椅停在原地。
客厅的帘子拉了一半,天空是深灰蓝的暗,缭绕的烟飞来飞去。
乔落挪着轮椅过去点,陈川视线跟着动,她想了想还是问了句。
“你心情不好?”
她停在离陈川最近的地方。
陈川把烟头按到烟灰缸,拿手挥挥味儿,“不知道你没睡,不然就不抽了。”
乔落心里嘟囔他毛病,嘴上更不饶:“你见我也没灭了它,吸完才灭。”
陈川笑了一声,“点都点了,不抽浪费。”
“所以,你为什么没睡?”他微坐直,跟她对上眼,“做噩梦了?”
客厅暖气没卧室高,丝丝缕缕的凉意攀扯着皮肤,她轻点下头。
做梦了,但没记住。
“哎呦,”陈川扫过她肩头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小可怜。”
然后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抽风一样唱了句:“不怕不怕不怕啦。”
《不怕不怕》美美jocie,十二月初的新歌,在校园掀起了一阵狂热的风潮。
天天有人在一展歌喉唱:蚂蚁呀吼,蚂蚁呀吼吼个没完。
乔落静三秒,颇为嫌弃地说:“你熬个夜脑子给熬瓦特了?”
陈川笑,摸着烟盒倒出来一根叼在嘴里,懒洋洋地靠回去,“是啊,你有什么好办法拯救一下我么?”
他姿态犯懒,眉眼耷拉着,疏冷的眼神,有种坏痞的劲头。
大概是真的心情不好,在开玩笑却有种岌岌可危的错觉。乔落垂下睫毛,比他还一本正经地读:“不怕,不怕,不怕了。”
陈川眼神变了变,是乔落没看见的认真,不过转瞬即逝。
他嗓子轻冷地说;“嗯,恭喜,你成功救到我了。”
夜是寂静无声的寥寥,大门开关不过十秒,透入夜光的客厅只剩烟灰缸里那堆烟头,以及一扇拉开通风的窗。
乔落静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
嘴巴笨是天生的吗。
她其实想说,你别担心,都会没事的。
可她好像没有多少资格说这句话,但不想见到他眼中的难过和无奈是认真的-
周一晚上九点四十多,洛城冷得人人不想出门,学生急匆匆往家赶,赵明让跳下出租车,站在路边,提自己的行李。
何必言跟陈川在几步外等他,乔落在副食店内扭着轮椅过去,轻掀开一些帘子望着外面。
记忆中大大咧咧的赵明让比赵磊去世时还拘谨地站在那,迟疑不决,脸上的伤比视频里更重更吓人,大半张脸都是青紫,让人无法想象他身上该有多重的伤。
那家子做人怎么能烂到这个程度。
乔落看到这样的猪明明,鼻酸的直发堵,手一缩赶紧放下帘子。
徐美好先谢过小飞陪着去南边,小飞缩着脖子没什么力气的说,“也亏了我表哥他们在那边厂里,不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先处理好小让身上的伤吧,别留下后遗症。”
“好,赶紧回吧,回头请你吃饭。”
小飞无所谓地摆摆手,大步朝金达利网吧走去。
徐美好等他身影消失在道口,全程都没看一眼何必言,过来拍拍赵明让的肩,接过他的行*李先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