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梅在旁边笑说:“姐姐若是粗笨,咱们可都没地方站了。”
咸福宫这边其乐融融,延禧宫那边却是愁云惨雾。魏贵人听完禀报,气得瞪眼:“你说什么,和敬公主听说鄂妃遇喜,生受了那一巴掌就忍了?”
揆常在腾地站起来:“你没听错吧!公主何等尊贵,何等骄傲,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
来人跪下说:“奴才压根儿没见着公主,是额驸出来传的话。额驸说话很不客气,把妃嫔不能结交外臣的规矩都搬出来了!”
魏贵人砸了一只茶碗才冷静下来,深深吸气说:“罢了,这事先搁置了吧。”
揆常在气不过:“机会难得,就这么放过她了?”
魏贵人瞪一眼她:“公主不配合,谁又能拿她怎样!鄂妃再得宠,遇喜之后终究不能侍寝了。咱们有时间想着算计她,倒不如提前打算一下,如何在她有孕期间复宠。”
娴贵妃能被撸成娴妃,以鄂妃受宠的程度,若纯贵妃不老实,没准儿哪天也会被打回原形。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魏贵人年轻貌美,再加上揆常在的助力,还有退路,而搬回启祥宫配殿的嘉贵人早已被逼上梁山。
这一日,鄂婉午睡刚醒,就听见外头有人在哭,还有人在劝:“姑姑别哭了,娘娘怀着龙胎禁不得吓。”
劝的那个人听声音是靖秋,在咸福宫能被靖秋称作姑姑的,便只有寒笙了。
“靖秋,出了什么事?”
听见鄂婉的声音,寿梅带人进来伺候:“娘娘,寒笙有事求见。”
寒笙是哲悯皇贵妃的堂妹,从前照看过大阿哥,被皇上格外优待。鄂婉平日对她很客气,几乎不用她当差,只好吃好喝地养着。
寒笙见识过鄂婉的手段,自然也不会触霉头,两边一直相安无事。今日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让寒笙舍脸求到她面前来。
“让她进来说话。”总在院子里哭,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给她气受了呢,鄂婉淡声吩咐。
寒笙泪人似的走进来,见到鄂婉就跪下了:“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
“寒笙你有事说事,大呼小叫的,仔细惊了娘娘腹中龙胎!”寿梅在咸福宫地位虽高,说话却有些软绵绵的,不如靖秋铿锵。
寒笙闻言立刻收声,哽咽着说:“娘娘,阿哥所出事了!去年大福晋生下绵德不久,八阿哥便搬了过去,两个孩子年纪相仿,逐渐走动起来。昨天两人正在炕上玩,不知为何动了手,八阿哥从炕上摔下来,摔断了腿。”
提起这个,寒笙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嘉贵人心术不正,处处与娘娘为难,奴婢提醒过大福晋,不要与八阿哥走得太近。可大福晋是个有主意的,又怎会将奴婢的话放在心上,终于招来祸事。”
“两个孩子在谁的院中玩耍?”鄂婉示意寿梅扶寒笙起来,直接问她关注的。
寒笙抹了一把眼泪:“在大福晋屋里。”
那大福晋确实有责任,鄂婉也没放在心上:“孩子间打闹而已,皇上知道了,不过训斥两句。”
谁知寒笙摇头说:“起初奴婢也以为是这样,可今日启祥宫那边闹起来,说让太医看过了,八阿哥的腿伤得厉害,养好了也不能正常走路。”
“不良于行?”鄂婉端起茶碗又放下,“小孩子一个看不住从炕上掉下来,摔断腿都是意外,怎么可能不良于行?再说宫里的炕,并不高。”
“大福晋也是这样说的。”
寒笙重重点头:“昨天是八阿哥自己找上门来,非要和绵德玩。中间发生了什么,八阿哥到底是怎么摔下炕的,当时屋里服侍的竟然有两种说法。绵德这边的保姆说她出去方便了一下,回来就看见八阿哥摔在地上。八阿哥的保姆却说是绵德为了抢玩具,将八阿哥推下炕,这才摔断了腿。”
如果说八阿哥只是摔断了腿,没有留下残疾,那么中间过程并不重要。可眼下的情况是,八阿哥今后都将不良于行,启祥宫把此事闹到御前,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变得至关重要起来*。
更可恶的是,嘉贵人得理不饶人,抱着八阿哥在皇上面前哭诉,说绵德推八阿哥并不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而是受人指使。
通过寒笙,影射咸福宫,就差明说是鄂婉指使的了。
“八阿哥腿伤严重,太医看过说是摔伤。”
寒笙吓得又哭起来:“皇上震怒,质问大阿哥,大阿哥毫不知情,又是个倔强的性子,小声顶撞了几句,被皇上一怒之下关进了宗人府!大福晋听说当场晕厥,之后求到太后面前,太后劝皇上,也不用管。皇上说……说大阿哥给皇后哭灵的时候,眼中无泪,不肯出声,是大不孝。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不孝不悌,难堪大用,合该圈禁!”
也不知是寒笙表达有问题,还是事情本身错综复杂,鄂婉听到最后才听明白其中的利害。
八阿哥摔伤不过是个导火索,真正让皇上气愤的,其实是大阿哥在孝贤皇后丧仪上表现出来的敷衍。
想起从前种种,大阿哥对先皇后不敬并非空穴来风,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鄂婉屏退屋里服侍的,只问寒笙:“你说实话,大阿哥是不是对皇后心中有怨?怨从何来?”
见寒笙眼珠转动,鄂婉朝后靠了靠,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无所谓道:“你不想说便不说,没必要拿话哄我。我有皇上的宠爱,有腹中的龙胎,总不会被牵连,实在没必要替大阿哥出头蹚这趟浑水。”
寒笙一听就急了,额上冒汗:“只要娘娘肯出手救大阿哥,娘娘问什么奴婢都说,若有一句诓骗,天打雷劈!”
之后寒笙给鄂婉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