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之后轮到工部,因丧仪上的皇后宝册不够精美,工部尚书被革职留任,其他人降级。
就连光禄寺都因为祭奠所用的桌子不够“洁净鲜明”,而集体降级。
还有江南河道总督、湖广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只因治丧期间剃头,一个被赐自裁,另一个斩立决。
另有一大批官员或革职或流放。
很多人私下议论,说孝贤皇后既是皇上的解语花,也是皇上在这世上最后的温柔。
她去了,从前的好日子也跟着去了。
鄂婉若不是肚里有货,自带免死金牌,也不敢答应寒笙帮忙。
“臣妾问过寒笙,大阿哥对先皇后不敬是因为他心里始终有个疙瘩,认为哲悯皇贵妃的死与皇后有关。”
说起先皇后与寒哲,不仅大阿哥心里有疙瘩,乾隆心里也有。
当年寒哲一尸两命,死相凄惨,他不是没有怪过皇后,可皇后那时候也年轻,没经过多少事,难免有所疏漏。
望着怀中与寒哲有六七分像的女子,乾隆很难不动容。盛怒之下他竟忘了,大阿哥不是别人,是寒哲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也是寒哲拼上半条性命,给他生的儿子。
鄂婉话都没说完,便听皇上叹息道:“这几日圈禁也够他受的了,明日放出来吧。”
鄂婉:我好像有点受宠。
转念一想,又恍然,不是她受宠,而是肚里的球受宠。
下一秒,仿佛被人看穿心事,听男人吻着她的鬓边问:“鄂婉,朕对你不好吗?”
也说不上不好,可鄂婉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不敢有太多奢望,只求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带西林觉罗全族走出泥潭。
“当初皇上临幸臣妾,不过是为了兑现给先皇后的承诺,让臣妾有个孩子。”
鄂婉扬起脸,微笑:“如今臣妾遇喜,皇上也该功成身退了。”
男人低头,吻住她的唇,用力研磨:“你舍得吗?”
鄂婉嘴唇吃痛,扬起下巴,报复似的在男人唇上咬了一下,然后被对方轻易掌握了主动权,半强迫地与他交换呼吸。
直到肚里那一位被吵醒,踢了她一脚,也碰到了男人腹肌,这场令人窒息的吻才停下来。
鄂婉笑起来,男人撑着身子,难得展颜。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鄂婉,你很好,多给朕生几个孩子。朕不会亏待了你,也不会亏待了西林觉罗家。”
鄂婉用了三年时间,把皇宫里的大腿抱了一个遍,没想到如此轻易便得到了想要的承诺。
太后说得不错,宫里的靠山始终只有一座,那便是皇上。
几日后,皇上论功行赏,封傅恒为一等忠勇公,赐宝石顶戴、四团龙补服,授保和殿大学士,任首席军机大臣。与傅恒一起出征的鄂津授一等侍卫,在御前行走。
一等侍卫是正三品,御前行走更被视为皇上的亲信。
鄂津的升迁,终于止住了西林觉罗家倾颓的败相,稳住了长房和二房的基本盘。
“如今你二堂兄立下战功,在御前行走,咱们家的门楣又亮起来了。”
鄂婉显怀的时候,觉罗氏被允许进宫探望,一改往日愁苦,笑呵呵给女儿说着家里的事:“上回去永安寺求平安福,正好遇见通政司左通政胡大人家的夫人,似乎有意将女儿配给九十四。”
鄂敏有两个儿子,长子鄂显,幼子九十四。鄂显的亲事早已定下,九十四未及冠,受家族牵累到如今还没说亲。
曾在伯祖父身边侍疾,鄂婉不止一次听伯祖父提到这位通政司的胡大人,说他有大才奈何生性狂悖,文人的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在官场上得罪过很多人。
乾隆朝有文字狱,类似的文人风骨,还是少沾惹的好。
“额娘,九十四的亲事,我想着呢。”
眼下西林觉罗家虽然暂时稳住了,却再也经不起折腾,更不能与从前鄂党的骨干来往:“胡家不合适。”
在西林觉罗家最危险的时候,鄂婉能顶住压力得宠,并且怀上龙胎,已然展示出了她超群的能力,觉罗氏哪有不信服的,自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晚上皇上过来,鄂婉同皇上说起了九十四的婚事。既然皇上愿意给她当靠山,她便放心依靠他好了。
鄂党势力庞大,盘根错节,鄂婉生怕走错一步,犯了皇上的忌讳,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