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被亲得咯咯笑,朝鄂婉伸出小胖胳膊,要她抱。
鄂婉接过他,还是走到佛像面前,让小九摸了摸文殊菩萨坐骑狻猊兽的耳朵。
回到菩萨顶行宫,却见张贵人穿戴整齐候在院门口。二月天,春寒料峭,她连披风也没穿,只穿着单薄的收腰旗装。
这是贼心不死,还想勾。搭皇上争宠呢。
鄂婉问过寒笙,她与已故的哲悯皇贵妃有五六分像,而张贵人却足有七八分。
可惜张贵人出身乡野,没见过世面,见到皇上拘谨得厉害,缩手缩脚上不得台盘。
也不知娴妃用了什么法子调。教,眼前的张贵人站得腰背笔直,单薄的束腰旗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优美曲线,更显得胸大腰细腿长。
低眉垂眼间不胜凉风的娇羞,人比花俏,分外惹人怜爱。
鄂婉见了都有些挪不开眼,心说这是张贵人么,简直比瘦马出身的陆贵人还勾人。
张贵人迎风行礼时,身子微颤,声音也带着颤,鄂婉都想走过去扶一把,却见皇上抱着小九径直掠过,看都没看一眼。
“……”
鄂婉匆匆说一句“天冷,回去吧”,快步追着皇上走进院中。
五台山是文殊菩萨的道场,鄂婉白天才许了愿,晚上自然不敢胡来,也怕皇上不管不顾闹她,便让小九睡在中间。
乾隆见她如此防备自己,又好气又好笑:“这点分寸朕还是有的,你何必这样。”
鄂婉睇他:“皇上有前科,臣妾不放心。”
乾隆连着素了好几日,让她一说不由想到前两天在驿站时鸳鸯交颈,被翻红浪的旖。旎春光,和事后女人娇羞无力眼尾湿红的媚态,不由心旌摇荡。
恰在此时,被小九一脚踹在龙脸上,低头发现自己刚才倾身,压到了儿子的小胖胳膊。
其实没压到多少,已然被他轻易抽出,却不肯吃亏,抬脚踹人。
乾隆盯着幼子,苦笑:“心眼儿这样小,也不知随了谁。”
与此同时,脑中想起心声:【儿子随爹,复制粘贴。】
乾隆:“……”
有不肯吃亏的儿子横亘在龙床上,乾隆什么旖旎心思也没了。不但没了旖旎心思,还得时刻警醒着,不要翻身压到孩子,以及孩子是否踢了被子。
在此之前,后宫里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被召幸的时候带上孩子,扫他的兴。
谁敢带着孩子,夜里自己睡得跟死猪的似的,让他化身奶爸看顾?
没来由想到了圣祖爷和废太子,乾隆又自洽了。
没带过孩子的阿玛,不是好阿玛。
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吉利,自己暗暗啐了几口避谶。
这时院中忽然有了不同寻常的响动,乾隆小心翼翼起身,轻手轻脚抱起小九,将他放到龙床最里侧,扯起鄂婉身上的被子给儿子盖好。
小九睡得正香,被挪动了很不高兴,才要哼唧转脸贴到了额娘的身子,绷紧的小手小脚立刻放松,缓慢翻身,紧紧贴着额娘睡沉了。
母子天性,鄂婉刚才睡得像猪一样,打着轻鼾,这会儿被儿子贴上来,自然而然地侧卧,将小九护在身体内侧。
见母子睡相和谐,乾隆这才披衣下床,沉下脸朝外走去。
走到院中,抬眼见李玉抹着汗迎上来。乾隆回头看寝殿,示意他噤声,将人带到偏殿才开口问:“出了什么事?”
李玉僵硬道:“皇上,罗桑丹贝坚赞殁了。”
殁了?乾隆蹙眉,罗桑丹贝坚赞是菩萨顶的掌印扎萨克大喇嘛,地位颇高,修持圆满,不是应该说虹化么?
大半夜菩萨顶的大喇嘛死于非命,七窍流血。李玉怕惊了圣驾,这才没有直说,等皇上自己反应过来,才道出实情。
乾隆要去看,被李玉拦住:“皇上,刑部的人、内务府的人和五台县的县令都已经过去了。大喇嘛死相凄惨,您还是别去了,等结果也是一样的。”
不知为何,忽然想到路上遭遇的那拨悍匪,乾隆“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李玉,折身回到寝殿。
坐在床边,望着婉婉和小九安稳的睡颜,乾隆有些后悔昨日的冲动,他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言对小九的期许。
要知道这里是五台山,不是紫禁城,哪怕有禁军护持,谁也不敢拍胸脯保证百分百安全。
翌日,用过早膳,鄂婉才听说大喇嘛遇害的消息,心中不安的情绪升到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