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好就行,听起来胆大心细,人品也不差。至于性格上有点女权主义的倾向,在这个时代的确过于超前,但鄂婉是穿越者,接受起来毫无压力。
让人把江女医叫进屋,招呼她过来给自己做检查,听对方絮絮说:“娘娘既然曾得先皇后照拂,为何不能在翊坤宫提九爷?”
都是玉糖刚才提醒的,听得她一头雾水。
慎春一听头就大了:怎么到了贵妃面前,又多出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毛病?
寿梅也是额角冒汗,刚才听江女医说话做事还算靠谱,感觉慎春和靖秋她们有些言过其实,可听见这一句,她拿起扫把赶人的心都有了。
余光瞄见慎春要张嘴训斥,鄂婉用眼神制止了,按江女医的要求转了一下身,抬起胳膊,方便她用手掌测量腹围。
“这里不是长春宫,九爷到底是外男。”
见贵妃给出合理解释,江女医果然不肯罢休,一边认真测量,一边八卦地问:“九爷为何如此关注贵妃娘娘的肚子?当时我正在闽南山里给人接生,他居然能派人找到我,肯定费了不少力气。”
鄂婉坐着给她量,还不知道自己这肚子是怎么回事,却感受到对方心里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
“我的额娘与富察夫人是族中姐妹,自幼交好。富察夫人很疼我。”
江女医对贵妃印象不错,人敞亮,不像宫里的贵人说话从来说半句留半句,非要让人猜。
猜不对还得遭殃。
她喜欢跟敞亮人对话:“既然有这样一层关系,娘娘为何没嫁去富察家?先皇后是极好的,富察夫人也很好,九爷更是人中龙凤。”
比面热心冷的皇帝好伺候多了。
鉴于乾隆三年的遭遇,江女医说话再冲,还是把最后半句生生咽了下去。
“这样的话最好私下也不要说,对你对我都不好。”鄂婉觉得江女医有意思,并不代表可以容忍对方口无遮拦,给自己招祸。
江女医欣然接受了鄂婉的提点,量完腹围,又量四肢,看脸,把脉,再没多一句嘴。
做完检查后,她“啧”了一声,笃定道:“娘娘肚子大是因为怀了双胎。”
当年伺候先皇后的胎,江女医跟太医院打过不少交道,深知那群“老油条”的厉害:“脉象如此明显,奴婢不信太医院诊不出来。他们就是太谨慎,诊出双胎也不敢说,生怕出了差错,让宫里的贵人们空欢喜。”
尤其是皇上,眼睛里不揉沙子,真的会杀人。
中午乾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鄂婉身后的江女医,额角青筋鼓了又鼓,很快垂眼扶鄂婉进屋。
皇上看江女医的时候,慎春的心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因为当初送江女医出宫的时候,皇上对皇后说再也不想见到她。
上回江女医进宫便是九爷找来的,为此皇后特意叮嘱过,九爷想来心知肚明。
这回贵妃胎大,太医院找不出原因,九爷又把江女医弄进宫来,慎春真怕皇上会处置了江女医,更怕因此连累九爷和富察家。
谁知皇上额角那条青筋鼓起多高,明显是认出来了,却忽然垂眼,假装没看见,慎春心念电转,恍然大悟。
皇上宝贝贵妃和她肚里的孩子跟眼珠子似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翊坤宫来了新人。
若无皇上点头,不管是富察家还是西林觉罗家,走再多的门路,都不可能把人弄进宫。
对上李玉含笑的眼,慎春更安心了。
从皇上过来,到进屋之后,慎春和李玉之间的眉眼官司都被鄂婉尽收眼底,知道江女医是傅恒请来的,却是经过了皇上同意才能进宫。
进屋之后,鄂婉高兴地告诉皇上:“江女医说臣妾可能怀了双胎。”
江女医的诊断十分笃定,鄂婉怕有差池,所以用了“可能”二字。
江济蘅领了贵妃的好意,并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言,只是微微点头。皇上不问,她坚决不开口,免得被嫌弃话多。
皇上的嘴巴很毒,江济蘅可不想自讨没趣。
江女医不说话,乾隆也不想搭理她,只含笑对鄂婉说:“你乖乖待产,等来日诞下麟儿,朕封你为皇贵妃。”
江济蘅曾经服侍过先皇后,皇上爱重先皇后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何时说过如此肉麻的话,更不曾承诺什么。
皇上在江女医心里是面热心冷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而且毒舌。
像“乖乖”这种哄孩子时才用的叠词,真是从皇上嘴里说出来的?
正在江女医目瞪口呆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听皇上冷道:“江氏,你务必伺候好贵妃的胎,若有差池,朕移你三族。若平安顺遂,朕便随了你的意,在太医院开设女医科,由你主持。”
江济蘅大喜,当初她在皇后面前提过,皇后觉得太过大胆。耐不住她再三请求,皇后还是在皇上面前提了一次,结果碰了软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