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苏氏母凭子贵封妃,与她平起平坐,她也忍了。
乾隆十年,高贵妃病逝,她与纯妃同批册封贵妃,她觉得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也是在那一年,鄂婉选秀进宫。
当时皇上正在打压党争,鄂婉这时候进宫的目的,真的好难猜啊!皇上始终对鄂婉淡淡的,鄂婉也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到处抱大腿。
后宫因为她的到来,风波不断。
皇上最讨厌搅事精,却总是对鄂婉网开一面。那时候正赶上西南战事,她以为皇上对鄂婉的宽容不过为了安抚贵州总督张广泗,让他为朝廷卖命。
直到皇后病逝,鄂婉忽然得宠,继而专宠,她才反应过来……得宠就是得宠,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鄂婉产子之后封贵妃,她反而被降了位份。
从前太后对她说,天家情薄,皇上更是薄情郎中的薄情郎。不是皇上不肯对谁用情,而是他在坐上龙椅的那一刻便将毕生的情爱都给了万里江山。
“后宫的女人,谁不是苦熬岁月熬过来的?”太后说。
她相信了,可鄂婉的出现将这个谎言撕得稀烂。
皇上根本不是薄情郎,也没有把毕生情感都赋予万里江山。皇上与这世间最普通的男子并无分别,也可以毫无底线地去爱一个人。
不宠就是不爱,没有那么多高深莫测的意思。
当太后的谎言被无情撕碎,露出下面最不堪的自卑,娴妃感觉自己都要碎了。
每日早起把自己拼凑好,到了晚上碎裂一地,今日贵妃喜提双生子的消息,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娴妃想要尖叫想要发疯。
再回首,才发现被谎言欺骗的日子有多美好,至少在那个谎言中,后宫里的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
正当娴妃游走在崩溃的边缘,又得知整个延禧宫都被皇上搬去慎刑司审问了,只因为魏贵人的猫惊了贵妃的胎。
即便得宠如魏贵人,也被用了刑。
娴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袋嗡嗡的。
魏贵人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如往常一样放了猫在御花园玩耍。畜生发狂惊着了贵妃,循例不过罚几个月例银,再不济顶多降位份,从未有过让妃嫔去慎刑司受刑的情况。
那可是慎刑司啊!
再说贵妃受些惊吓,照样平安产子,就连敏妃也没事,皇上竟如此狠心,半点不念旧情,仿佛贵妃是稀世珍宝,她们这些人都成了不值钱的瓦片。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娴妃将炕桌上所有茶具扫落在地,双手抱头,拼命尖叫,似乎想把心里积压的不平之气全都用嘴吼出去。
绯婉和丹若吓坏了,齐齐上去安抚,好话说尽,堪堪止住了娴妃的尖叫,恰好在这时养心殿来人,要带走绯婉和丹若。
娴妃再次被深深地激怒了,彻底失去理智,抄起炕桌下针线笸箩里的剪刀朝养心殿来人捅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谁也没想到,幸亏养心殿来人离得足够远,闪身躲过。
见娴妃状若疯癫,跟在他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将人制住。
娴妃怒极,力气大得惊人,很快挣脱束缚,将剪刀对准自己。绯婉和丹若吓死了,赶紧扑上去抢。
妃嫔自戕可是大罪,不光连坐家人,身边服侍的也难得善终。
剪刀偏了一些,没有刺中娴妃的心窝,却割断了一绺青丝。
养心殿的人见势不好,哪里还敢带人走,转身跑回养心殿禀报去了。
“什么?娴妃剪了自己的头发?”鄂婉听说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娴妃又没做继后,还没到断发的时候吧。
在清朝,剪头发非同小可,也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按清代礼仪,只有皇上或太后去世,皇后和众妃嫔才可剪发表示哀悼,便是“国丧断发”。
如今皇上、太后健在,娴妃忽然剪头发,可以解读成“咒皇帝和太后早死”,属于“大不敬”之罪,且情节非常严重。
“这事宫里都传遍了。”
不用打听,靖秋去外面转一圈就听得满耳朵:“有人说娴妃疯了,也有人说是意外,还有人说娴妃本来想要自戕,被绯婉她们拦下才只是剪掉了一绺头发。”
这么刺激的吗?原来娴妃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坚强,有耐心,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中午用膳的时辰,皇上没过来,派人带话说政务繁忙,在南书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