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像是要举兵进攻,云城再北上,尤其是这个方向,前方已经没有什么大型城池,齐王没理由放弃云城这个大本营,带着所有家当打过去。
燕谨有些想不通,齐王或许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而不得不搬离云城?
而这原因又不至于让他太过慌乱,因为只要避开,便可保无虞?
——
躺在马车中的齐王却不像她猜想的那般享乐其中。
他阴沉着一张脸,尽管一左一右两位美婢服侍,还是无法释怀心中郁气。
“什么狗屁的复辟燕国,燕王昏庸,他生的儿子能是什么好皇帝?”齐王冲着不远处的军师抱怨,“竟也被燕诀扯起来个队伍,你说那帮人是不是疯了,跟着燕诀混?”
穿着宽袍大袖的军师端坐一旁,他蓄着长髯,言谈间总是顺手去抚:“燕王再不好,终究正统……吾王不必忧虑,咱们只是暂时避一避,燕诀此次不知为何带着人马往云城来,但他到底是要打去国都的,不会久留。”
“他不过带了五万兵马,我们有六万人……何至于避开?”
马车里的另外两名将官也附和道:“是啊,燕诀小儿不过是打了几场胜仗,咱们人多,未必不能一战。”
军师眯起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燕诀有二十万兵马,十五万留守斜柳郡,只带五万兵马便敢北上,若不是有所依仗,他敢么?”
齐王心情不快,觉得自己窝囊。但他行兵打仗一向听从军师的安排,若不是军师鼎力相助,他也不会扯起六万大军,又占了云城。
“罢了,本王相信军师,你们也不必再议论了。”
——前燕国三皇子燕诀,年二十三,燕国国破时年仅十七,当时据传已经在国都被破时身死道消,但过了不到两年,却离奇地在斜柳郡中的一个小城出现。
四年时间,他招兵买马,占据斜柳郡并周边三郡一城,剑指国都。
不知为何,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带了五万人前往偏僻的云城。
已经离云城很远的燕谨不知道这些事,她甚至不知道有一个名为“燕诀”的皇子起事了。
原本只需要大半日便可到山中,但天黑难走,林中情况多变,加之燕谨精神实在是差,第三天下午日暮时分才赶回家中。
乌轻轻坐在家门口劈柴,听见动静,警惕地注视着。
见是燕谨,他才松了口气,赶紧迎上去:“你回来啦!饿不饿,我做了蘑菇兔肉汤,山下情况怎么样?没遇到什么危险吧?你的袖子怎么这么黑……”
数着今天是第三天,乌轻轻一早就把东西炖上了,不知道燕谨具体什么时辰回来,免得没有东西吃。
燕谨没应声,将手中飞云的缰绳递给乌轻轻。
直到看见这个小房子,看见乌轻轻,她紧绷着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疲累与酸痛如潮水般蔓延上来。
进厨房胡乱灌了几口汤,燕谨只来得及脱去外衣,便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乌轻轻心疼坏了,他知道下山一趟不容易,燕谨必定是劳累了三日都没有休息。
他将飞云背上搭着的东西一一收拾好,又给燕谨擦了脸和手,将她的鞋袜脱去,放在热水里好好泡了一会儿。
燕谨迷糊间睁开眼看见是他,头一歪就睡死了,任由乌轻轻折腾。
等到燕谨终于从黑沉的睡眠中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睁眼的时候感觉眼皮似有千斤,酸涩沉重。
缓了好一会儿,她看着屋顶的石壁,注意力被外面的动静吸引。
乌轻轻正在飞云的棚子里面给它刷毛,飞云出去了几天浑身黑黄得不像样,乌轻轻吭哧吭哧卖力给它刷毛,一边小声和它聊天。
“……你们下山干什么去了?你们俩怎么都脏成这样了,得亏我不嫌弃你们,看看,我的抹布都黑了……”
燕谨听了一会儿,起身下床,准备进厨房烧水洗漱。
她的外衣已经被拿走了,摸了摸自己怀中,那个从老宅带回来的小包袱还在,燕谨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