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倒水的谭宗明,闻声抬眸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端起杯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上周回北京薛姨来家里坐,跟我念叨说现在来上海都抓不到你人影。”
“忙呗。”
“忙?”
谭宗明太了解彼此,这两年,身边这些人的父辈都稳定下来,相比以前,他们远在上海的都悠闲了不少,所以并不信这种解释。
傅怀琛耸耸肩,转移了话题,“和秦家关系一向好的张老,昨天凌晨心梗去世了,上面说要延迟发丧的事你听说了没?秦老为此都不愿意了。”
沈恬知道他们说的人是谁,工作缘由见过一面,听到后问道:“这意思是要延迟公布消息吗。”
谭宗明淡然地点点头。
“嗯,去世当晚就封锁消息了,这个聿之哥应该知道的比我们还早,毕竟以前是蒋叔父亲的部下。”
他抬手示意儿子和蒋博睿去一旁玩,坐到老婆身边,把一旁的空调毯盖到沈恬腿上,整个人懒懒地向后靠下,“说是追悼会推迟,不过外面已经开始传了,现在就等新闻上报了。”
蒋聿之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张老的小儿子在国外都不敢回来见自己父亲最后一面,好在女儿从贵州回京了,人走到这一步,真是谁能料到呢。”
傅怀琛看着电视机,一脸怅然地笑了下,“这能怪谁呢,官场上怎么可能长盛不衰,要不是他大女儿是前妻生的,关系撇得干净,也回不来,秦老毕竟退了,说话不管用了,所以我都能看得到未来周轶来的下场了。”
话落,几人都看向谭宗明,只见他掀起眼皮,云淡风轻地喝了口水,“看我干嘛?周家的事跟我有关系吗,我只是替人民发声罢了。”
几人哑口无言,只能异口同声地咂舌。
…
后来陆意涵从巴黎特意直飞北京去见傅怀琛时,当天凑巧赶上他们几家一同去参加追悼会,而她也在新闻上听闻了这件事,便没多问,直接回到傅怀琛在北京的住处,照着视频下厨做了几样他爱吃的菜。
从下午四点忙到晚上七点半,才勉强把菜做的差不多,却迟迟不见他回来,她欣赏完成品后,拍了张照片发微博,标题“休假亲自下厨加一颗爱心”,然后心情愉悦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给他打电话。
傅怀琛接到陆意涵电话时,正在陪同父母和向家人一同吃饭,他从早到下午忙了一整天,浑身疲乏,饭桌上几乎没动筷子,看到手机才想起她来北京这件事,抬眼环视了一圈人后,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起身去拿外套,告知父亲有工作,欲要直接离席。
傅母搁下筷子发话,“马上结束了,和我们一块走吧。”
“公司和你们那不顺道,正好我又开车了,明天过来取也不方便。”傅怀琛垂眸穿上外套,不打算与他们同行。
坐在一旁的向芷见此直接起身,“你和我顺道,送我一程怎么样。”
傅怀琛抬头见几人都在看自己,只好淡漠地表态,“嗯。”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包间,门都不留,向芷也毫不在乎,自然地跟上他的脚步,直接打开副驾门坐进去,系完安全带,只见一道冷光迎视扫过来。
他握着方向盘,压着火没发出来,“你不觉得你挺让人烦的吗?”
“我烦?没有我,你也走不了吧?”她嗤之以鼻地笑了下,打开手机放在他脸前,“着急回去吃饭吧,我没记错的话,照片里那个餐桌可是我陪你母亲一起挑的。”
傅怀琛看见她打开的是陆意涵的微博,火气瞬间抑不住了,一把夺走她的手机扔在后座,“我警告过你的话,你最好记得,不然咱俩谁也别想好过!”
向芷不怒反笑,“说两句就这么生气?有本事你就娶她啊。”
他一顿一顿地说:“你是不是看不清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没有你姥爷,就凭你?也配和我在这儿说话?还是你忘了刚刚你爸求我爹办事的态度了?掂量掂量自己什么份量再张嘴吧。”
“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啊。”向芷被说的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尽可能地维持着最后一丝风度,“谁让你爷爷以前是我姥爷下属呢,傅怀琛,你别把自己看太高,大家都是利益需求,我也不差你的。”
傅怀琛反倒坦然了,启动车,讽刺地笑道:“不想嫁就去死啊,要不就让你姥爷把你那个待在一个位置八年的爹动一动,何必求我爹呢?以前为了攀上谭宗明,不是挺能下功夫吗?”
“——可惜当年不仅比不过周君瑶,就连最后人家到结婚也看不上你一眼。”他直接戳她痛点。
向芷被他的话气得假意拉车门,不忘大吼道:“开车门!”
傅怀琛挑挑眉,毫不顾忌正行驶在主干路上,直接停车按下开锁键,“请便。”
向芷没想到他真的会停车,看了眼后视镜来往的车辆,不想丢脸,一咬牙拉开门下了车,门关上的一瞬,身后一阵风,黑车如影般绝尘而去,再扭头看过去,只剩一抹微弱的红色尾灯。
傅怀琛回到公寓时,屋内冷得他皱了下眉,走进客厅看见中央空调被开到二十度,又看见沙发上裹着毛毯看电视的人,边脱外套边调高温度,“你当我这儿是冰箱呢,开这么冷想冻死我啊?”
听见动静,陆意涵扭头看见是他回来了,撒开毯子,开心地起身站在沙发上,等着他走过来后,扑跳进他怀中,语气娇嗔道:“你身上好重的烟味,想我吗?”
“很想。”傅怀琛将她用力地搂进怀中,认真地从眼角亲至柔软的唇瓣,嗓音低哑地说:“那我去洗个澡,卧室你没开空调吧?”
陆意涵顺势坐在沙发背上,翘着脚,“没开,怎么了。”
傅怀琛捏了捏她的脸,又拍了下她晃荡的长腿,“我怕洗完出来冷死。”
她笑盈盈地抬腿轻轻踢了他一下,“哎呦,真矫情,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