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惊言盯着视线里路的尽头,刚看见车已经站了起来,胸膛在震动,震得她思绪全断了。
马车停在路边,虞惊言朝马车跑过去,却不得已在车门前停下。
她好紧张。
师归雩倚着门框,笑着看她:“怎么那么激动?”
虞惊言松了口气:“你还好吗?”
师归雩:“我有什么不好的,言言,我要走了。”
虞惊言一愣:“回大庆吗?回去也好,北部这里太乱太冷,不适合你养病。等我有机会回家,我亲自去找你。”
师归雩没答应,也没再说话。
虞惊言眼睁睁看着他的马车掉了头,站在树下,她忽然很想抱一抱师归雩。
只是抱一抱,但马车已经开始走了,师归雩朝她挥手作别。
将心里那些不该有的罪恶想法都消散吧,虞惊言。
一封信,突兀地横在她眼前。
见她不接,温宁昼别扭地将信塞到她手里:“师归雩给你的。”
不详的预感达到了顶峰。她颤着拆开了那封信。
捏着信的一角,她仔细看着信上的每一个字。
师归雩的字迹很轻,不用力,就显出几分轻浮和狂傲,笔锋很明显。
与他这个人完全不符了。
纸上的一撇一捺成了钩锁,将她的魂魄心神勾去了。
她身体发酥。所有的情绪——哀伤,悲痛,惋惜,不肯相信,或许更复杂——都像是在热油里滚过了,膨大了,堵在她的五脏六腑。
她忘记了哭,再次看向信。
给虞惊言:
展信舒颜。
如卿所猜,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与你分别了。或许还在路上,或许已经死了。
可怜路途遥远,最后来找你,竟又给了你不该有的念想。言言,不要怀疑我的死亡,也不要过于看重我的死亡。
生为人者,既有灵慧,自有大志。你说你不想看战火纷纷,两国征战,居然想到以身涉险,联姻北部深入敌国。
我欲同行,我欲拦阻。
可千言万语阻塞,只恨自己身羸弱,非武将,不敢做承诺。
你是我心中可担大责任者。所有私情,所有肺腑之言,只好抛诸脑后。将言语一二,写信,讲与你听。
华衣已成,不必强求金绣襦。你自小争强好胜不愿服输。但言言,北部不比大庆,艰难险阻太重,不要强求事事顺心。
卿到北部之日,战争已休,关系已缓。不要怀疑自己的选择,言言。
我很羡慕你,也很敬佩你。只可惜言行只能止于此,不能再听你今后事。
祝,珍重。
勿回信。
师归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