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后退一步:“你怎么知道?”
这下轮到昭昭震惊了:“你不是哑巴?”
“抱歉,”孟宁快速地换了几个呼吸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是因为不能呼吸才装哑巴的。”
昭昭鼻尖嗅到一股生魂的味道,像是人肉烤熟了的味道,本能地嗅了嗅,嗅到了孟宁身上:“姐姐,你好香啊。”
“哈哈。。。。。。是吗。”
孟宁一时语塞,小姑娘凑过来的模样像盯着猎物般专注地嗅闻,让她浑身发紧,竟僵在原地。
“从你拍我肩时,我就知道你是生魂了哦。”她咧嘴笑起来,眼睛弯弯。
孟宁心如死灰,她竟暴露得如此早吗?
“我们游魂呢,一般是不会拍对方肩膀的,而你不但拍了我肩膀,还朝我体内打进了一团生气。”
昭昭煞有其事地指着他们跑来的方向:“所以不是你暴露啦,而是你传到我体内的生气吸引了督察处的注意。”
她转过身自顾自向前走,朝孟宁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就不用感谢我了,我也是为了自保,就此别过咯姐姐。”
“等等。”
她扭回头,“还有什么事?”
“作为答谢,”孟宁上前,像一个普通的邻家姐姐那样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不如告诉我你的执念,我若有幸回阳间,必定尽己所能帮你解决。”
昭昭许久未曾感觉过头顶真实的触感——那触感像哄孩子那般顺着发丝轻抚。她的执念吗?自从她迟迟不能轮回,早已自暴自弃地发誓绝口不再提它,安心做一个幽魂。
她在这里待得实在太久了,久到被判官的人请去几次探魂,都只能探出她并无罪行,全然是因心中执念迟迟留步。
探魂次数多了,也能回想起一些记忆,但不影响她依旧被一个虚无缥缈的执念困在原地。身旁来来往往,只有她不再向前。
“一只簪子,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银簪子。”
那是个冬日的黄昏,阳光将要熄灭,撇下一些落在她紧贴在地上的脸上。按着她的人朝她小腹连踢了几脚泄气,她的五脏六腑像是错了位,一齐搅个不停。她疼得死去活来,脸被压着,叫疼声出不来,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哭声。
“小贱蹄子,你娘为了一根银簪可是把你卖给我们了,还敢跑!”
昭昭已经记不清那人的长相了,也不记得自己娘亲是什么样子。身旁,一个女人欣喜若狂地抱着一根银簪子,口口声声念叨着“我要嫁人了”。
有了这根簪子,她便能凑上徐家公子的宴席,到那时,她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明明,明明她是她的女儿啊。。。。。。
明明前一天,娘还在到处乞讨,从乞丐嘴里为她抢食物;怕她冻死,还低声下气地向左右邻居求别人不要的布。
眼泪在地上积起一个小水洼,她太疼了,好几次从鼻腔里漏出去的“娘”,都没能吸引回那女子的视线。那女子满心欢喜地拿着那根簪子离开,再没回过头。
她不知道从哪迸发出来的力量,挣开了身上的人,想追上去。
可她一个小姑娘,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
没跑两步,就被重新踹倒在地。抓她的人更加恼火,变本加厉地踢上她肚子、腿和后背,踢累了就踩上两脚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