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娘恰逢时宜地抖了三抖。
“好了好了,”秦嬷嬷是个爱和稀泥的,“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要真误了大典,那也是那两位秀女没福气,你再说说是哪两位主子?”
“凌主子和欧阳主子。”谢三娘低着头嗫嚅。
“凌主子……欧阳,你是那个欧阳主子。”秦嬷嬷抱着胸,一听到欧阳正思的名字,立刻想到了那位宫外的吏部侍郎,年纪轻轻泪眼婆娑的,嘴里说要女儿进宫享福,结果跟个水做的似的,每进一轮哭一次。
这要是欧阳主子真出了点事,那还不哭晕了去?
周嬷嬷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眉头越皱越紧,恨不得能夹死只苍蝇:“那位主子第一天来找我闹过,说服侍的人不够,要不要再多派几个人去?”
柳嬷嬷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先安抚秀女们在偏殿休息一会儿,叫另两位跟着一道去了欧阳正思和凌清禾所在的屋子。
谢三娘则在柳嬷嬷的遮掩下偷偷地跑到小厨房把火灭了,免得锅里的水烧干。
再先三位嬷嬷一步,气喘吁吁地跑过去给醒着的欧阳正思通风报信。
她觉得宫里要是办一个跑步大赛,自己说不定能夺得头筹。
三位嬷嬷不能硬闯屋子,隔着屋门问里头欧阳正思和凌清禾能不能开门。
开当然是能开的,怎么开却是有技巧,欧阳正思先是一溜烟按照三良说的,将窗子全部关上,再握着凌清禾的肩膀使劲地摇了几下。
凌清禾就这样赶鸭子上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欧阳正思仔细瞧了瞧,床上的人面色发白,没有其他病容。
她满意地点点头,抬起自己的右脚,一瘸一拐地跳过去开了门。
三位嬷嬷堵在门口,将屋里唯一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昏暗的房间里,压根什么也看不清楚。
周嬷嬷想要叫谢三娘进来点灯,话却被柳嬷嬷抢过去:“欧阳小姐、凌小姐,老奴听说您二位脚扭了,想是缺了人服侍,三良手脚毛毛躁躁,不若在给二位添几个手脚利索的。”
欧阳正思自然不会同意:“就要三良,我和凌小姐都看她顺眼。”
那还能怎么样,说到底三个嬷嬷也是个仆,除了宫规教训,其他做不得那么多主。
谢三娘惊讶的是周嬷嬷和秦嬷嬷没有抓着事情不放,明摆着话里话外都是漏洞百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打发了。
要知道一开始听到柳嬷嬷说的这个理由的时候,连她和欧阳正思都觉得行不通,她直觉这里头有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过了明路,谢三娘才能光明正大地推了其他活计,专心照料凌清禾。
她将厨房里的沸水与冷水兑开,倒进茶壶带进屋子里来。
林晏之给的药丸有拇指大小,从中间掰开仍然是很大一块,凌清禾含着水也吞不下去,只能捏成更小的几块。
吞是吞得进去了,就是药苦,要吞咽的次数变多了,凌清禾得多受些罪。
凌清禾倒是不在意这些,有药就行,刚刚听欧阳正思那般生气,还以为只能靠这几床被子硬生生扛过去。
坐在另一边的欧阳正思心里却不太高兴,她觉得自己虽然照着三良说的做了,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却弄不明白为什么。
她是不大愿意承认自己愚笨的,既然聪明,那就不能若无其事地问出来。
凌清禾喝了热水,润了润嗓子,才算今天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清醒过来。
“刚刚那位柳嬷嬷,是给三良出主意的?”她清咳两声问道。
欧阳正思竖起了耳朵,等着谢三娘回应。
谢三娘没有那么多内心戏码,她点点头应下。
“那是得感谢她的,我在箱笼里还有一个荷包……”
“我已经叫三良给过了,”欧阳正思嘟囔道,“等你清醒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谢三娘左看看右看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她决定去端盆热水来。
要么说主子还是只有一个人比较好,夹在两个人中间压根不好做人啊。
凌清禾朝欧阳正思道了声谢,就没有想要再开口的意思。
待谢三娘将剩下的沸水兑成温水倒进水盆里,要给她擦拭身上的汗,欧阳正思才实在是忍不住了。
凌清禾不问,她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搞明白自己心中的疑惑?
她自认为找了一个十分看不出目的的切口,语气生硬地说道:“凌清禾,你刚刚演的不错,三个嬷嬷都没能看出来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