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陆盼香惊呼,“大选可是没几天了,这不会坏了事吧。”
“所以我才吓得不轻,幸好两位秀女宽宏大量,不怪罪我昨晚灭灯早,不然我真是大罪人了。”谢三娘将木盆重新端回自己手上,“不和你多说了,我还得去打水帮她们擦拭伤处呢。”
陆盼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多问:“那你现在就好好服侍两位秀女吧。”
其他人也一哄而散,各自去分享自己听来的一手消息。
谢三娘几步跑到小厨房,正腾出一只手打算推门进去,却从缝里看见周嬷嬷似乎正蹲在她用来煮水的铁锅前头。
身体的动作比脑子更快,她稳稳当当地端着盆,几步走到转角处不再动弹。
周嬷嬷神色匆匆,显然不是因为惦记里头那几个白面馒头才来的。
平日里除了厨娘午间会来热馒头,一般没有几个人会来小厨房,谢三娘稍微动动脑筋便知道,对方恐怕是因为早上的事儿冲着她来的。
她摸了摸怀里的药丸,幸好不是抓了药来煎,不然她肯定没法将药渣处理干净。
周嬷嬷一无所获地从小厨房出来,转身朝右侧的小路走了去,谢三娘犹豫几秒,便将木盆暂时放在地上,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右侧的小路不是通往主殿和偏殿的方向,倒像是去她们宫女住的西苑。
她猜的果然没错,周嬷嬷径直走到了西苑,推开院门,直奔谢三娘所在的那间屋子而去。
谢三娘跟到这里,腿都软了,心里百转千回,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早晨翻找油灯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马脚。
更怕的却是那包裹里缝上的名册会不会被发现。万一真被发现了要怎么解释,自己走在大道上从地上随手捡起来的一张纸?
越想越怕,冷汗留了一背。
恰在此时,一双手忽然拍在了她的肩头:“在干嘛呢,站这半天不动?”
谢三娘吓得差点大喊出声,怕惊动里头的周嬷嬷,赶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
尚怀觉得她莫名其妙,拉着她就要往里走,谢三娘做贼心虚,反倒拽着她到西苑的墙角。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要进不进的。”尚怀忍不住问道。
谢三娘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小声些,里头有人。”
“什么人,”尚怀瞪大了眼睛,扯下她的手,也学着她的模样探出一个脑袋,“不会是贼吧。”
“是周嬷嬷,”早上发生的事儿没有什么好瞒的,谢三娘几句话把刚刚和陆盼香说过一遍的事儿复述一遍,又多添了些细节。
她不能说自己后怕的真正原因,只能模棱两可地问道:“会不会是周嬷嬷觉得我办事不利,所以要来我们屋子里看看?”
尚怀沉思片刻,摇头道:“我看不是,这周嬷嬷怪得很。”
“怎么说?”谢三娘来了兴趣。
尚怀拉她又往外多走了几步,确定周嬷嬷就算忽然出来也看不见她们:“我听蒋木双说,有时候能见她在侧门和外头来的宫女传话,看那宫女的服饰,可不是普通人。”
谢三娘点头,这和凌清禾刚刚说的差不多,周嬷嬷上头有人。
只是她心里对蒋木双这个人说的话不敢尽信。
尚怀继续分析:“这次选秀是由贵妃和贤妃一起负责,肯定就是她们二人其中之一。”
她见谢三娘的神色不太好看,宽慰地拍拍肩膀:“你也别太过忧心,这事儿总的来说和你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谢三娘叹气,不管周嬷嬷背后是谁,又为什么忽然查他,眼下都不是她一个小小宫女能猜出来的,多思无益。
尚怀来西苑只是想换件衣服,眼下既然里头有人,便不打算讨个擅离职守的责骂,宽慰了谢三娘几句便告辞离去。
谢三娘也没在西苑多待,叫人家翻去吧,如若名册真被发现了,那只能自认倒霉。
她还是得赶紧回去把热水打好,免得欧阳正思大小姐等急了,和第一天一样大发雷霆。
陆盼香到底不如孙茹,消息传播的速度慢了好几倍。
谢三娘路上又遇到了一波前来打听消息的人,还是以一样的理由打发了,进了小厨房耳边才干净下来。
想来周嬷嬷最后是没能翻到什么东西的,直到谢三娘给等得睡着的欧阳正思擦完身子,又给凌清禾汗湿的被褥全部更换成新的,也无事发生。
谢三娘心逐渐定下来,因为她忽然想到,早晨自己翻油灯的时候顺手从包裹里扯了一条用来擦锅的粗布。
那没有写名字的包裹,似乎滚到了一旁孙茹的箱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