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就算席伽打算用这种方法像康斯坦丁投诚,也不代表要用这种羞辱玛利亚的方式。
征求过警方的同意后,当天下午,她来这里跟玛利亚见面了。
接见室灰暗的墙壁只有一扇极小的窗户,二人分坐两头,一时间没人说话。
席伽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将蝴蝶干尸跟照片拿出:“博士,我觉得你对这东西应该不陌生。”
康斯坦丁原本还在担忧的神情突然变成了震惊:“你上哪找到的?照片?蝴蝶?”他被席伽突如其来的一下打蒙了,急不可耐的去查看他们的真相。
“就在我宿舍的床底下,被胶粘牢了。干成这样,显然是已经做过处理的,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上面的编号。”她挑眉,摊开手,“你上次说的真相,是这个么?”
康斯坦丁浑身都在颤抖,他目不转睛的细细观察,呼吸又重又着急。
这正是他的研究,当年他带着满腔热血来到委员会进行研究,只因惊鸿一瞥看见了一直从未发现过的在冬季化茧的异种蝴蝶。
“后来玛利亚跟我上山驻扎了一个月,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还是正在产卵的。这张照片就是这么来的。可是后来我却再也没找到它。。。。。。本来这个发现可以在昆虫御寒方向上有很大帮助的!项目都获批了!人们觉得是我心虚自己的判断出了错后偷偷把蝴蝶放飞的。”康斯坦丁一边回忆一边摇头,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哽咽。
而坐在对面的玛利亚死死咬着下嘴唇,她就知道,席伽不会放过她的!
而这个正在流泪的男人,只能带给她恶心!
“哼,所以你就一门心思的铺在寻找上么?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自己被人不理解,被排挤?那我呢?我们是一个科研队!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我本来就在委员会中受到歧视,还要因为你的缘故平白受人白眼!”玛利亚的双手重重拍在玻璃墙上,她声泪俱下的控诉着,“你口口声声说这研究是我们两个的心血、成果,为什么又要让我承担骂名。”
她破罐子破摔的看着席伽说:“你不是想知道这一切么?好好听着吧。是我,把他的蝴蝶从箱子里拿出来,捏死了,因为委员会的人给了我好处。他的研究那时候人尽皆知,却丝毫不知道收敛,不知道被多少人记恨。那时候委员会的人找到了我,只要我能让他的项目进行不下去,我就可以再也不用在他的队里,我可以去做个官职。”
“你不是说是你自己放弃了研究么?”康斯坦丁皱着眉,难以置信,“不要这样,玛利亚。。。。。不要这样!”
“对啊,就是我放弃了研究。”玛利亚恶狠狠的盯着他,“因为我累了!我受够了被别人分配!我做研究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我是觉得你也一样才愿意跟你组队的。。。。。。可是你干了什么?我真是受够了!”
“你给我闭嘴!!!”
一切尘埃落定,窗外飘雪逐渐浓重。
康斯坦丁跟玛利亚的争执就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恶劣天气,在一次次的规避后,还是迎来了高潮。
返程的路上康斯坦丁颓劳的在副驾驶塌着腰,苍老的脸上更甚。
“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做。”康斯坦丁的声音非常落寞。
席伽用余光看了他一下,没说话。
康斯坦丁自嘲的笑了一声,靠回椅背上:“你知道么,刚才我就在想,我那天其实不应该骂你,因为人很难做到直面那点恐惧。直到刚才我还在想,玛利亚说的都不是真的,说不定是被你威胁的。可是我没办法忽略,这么些年,我一直都有在怀疑。。。。。。”
“其实上次去的那山,有被烧过的痕迹,你应该比我清楚。”席伽说。
他痛苦的呻吟着,看着窗外的大雪落了眼泪:“我只是想做好自己的研究,为什么这么难?”
*
康斯坦丁的情绪低落到谷底,席伽没有再说别的事。
老实来说,她本身带着点报复的心思在里面的。
可面对康斯坦丁无助的发问,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车驶回观测站,康斯坦丁疲惫的身影在雪地中艰难前行。
她没有事情悄然落定的轻松,反而像阴沉的天气一样,逐渐被冰冷覆盖。
她拖着疲惫的雪地靴,泄气的往宿舍楼走。
迪米特里呢,她现在很想见见他。
她明明解决了一切,可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
席伽有气无力的敲响折扇紧闭的门,咔哒,门从里面被拉开。
迪米特里熟悉的温度跟冷香迅速将她裹住。
她重重跌在他的怀里,瞬间泪流满面。
在这崩溃的一刻,在大雪无声覆盖谎言的一刻。
席伽终于明白了之前在撒哈拉遛骆驼时,为什么会想到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