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今日回府的时辰尚早,黎宛用自己做的识字卡片陪着阿煦认了一会儿字,直到阿煦在她怀里睡着了,她将小小的人儿放置在床榻中。
之前,为阻止陆铎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请自来,黎宛特地交代下属打了一把锁,她拍了拍锁得死死的房门,心想今夜一定能睡个安稳觉了吧。
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黎宛正要躺到阿煦身边,便被深夜里“哐”的一声响吓得坐了起来。
她疾步前去察看,赫然看见陆铎正站在她房间的窗旁,大手正在拍掉他膝上的落灰。
显然,方才那动静是他翻窗时不慎碰到了窗框发出来的。
黎宛目瞪口呆,“堂堂太保大人,竟能做出半夜爬人窗户的事,真是叫下官开了眼界。”
“若不是你把门倒锁,爷至于费这功夫吗?”
黎宛气极,“太保大人可真是贼喊说贼,倒打一耙的高手!”
陆铎并不在意黎宛语气中的讥讽,“爷来看看你有无按时服药。”
说起汤药,黎宛脑中又浮现陆铎说想要她为他生孩子的场景,连带着回忆起清晨自己在陆铎怀里的那一幕。
乱了,有些事乱了。
黎宛向来是个果决的人,她不允许、也不喜欢自己的内心不坚定。
有些东西,务必在它冒尖之前就掐死。
“陆铎,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陆铎熟稔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姿态随意。
“说罢,要跟爷聊什么。”
“有一件事我要与你说清楚。”黎宛脸上的神情严肃,陆铎见了也不自觉地跟着端坐起来。
“我不愿给你生孩子,不说我现在的身子不好,就算养好了,我也不愿。”
陆铎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他强忍住要将手下的桌子生生砸成两半的冲动,只在桌上重重地落下一拳,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
陆铎咬牙问,“告诉爷,为何?”
“因为我不爱你。”
“我从来都不爱你。”
“你闭嘴!”若不是顾忌着她放在心尖上的小娃娃还在睡觉,陆铎此刻早已暴走。
“今夜无论你发多大的火,我都要与你说明白。”黎宛的态度十分坚决,她并不惧怕陆铎,今夜,她要快刀斩乱麻。
陆铎的气焰消下去几分,“除了这句爷不想听,还有别的吗?”
“你我本就是不同的人,我知道,你来连江之后,见我还活着,对我有几分珍惜。”
“可是这珍惜能持续多久,我说不准。也许一年两年,也可能就一个月、两个月。”
“这几分珍惜过后,你会不会还像以前那般对我,我不知道,但我怕。”
“所以,与其到时候回到原点,我们互相怨怼,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掀开遮羞布,坦诚相对。”
陆铎不服,凭何她就
笃定他对她的好不能持之以恒?
“若爷保证,从今往后都会珍惜你呢?”
“我不会相信。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自高自大、目空一切,女人在你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装饰。”
“陆铎,你承认吗?”
陆铎陷入了沉默,对别人,没错,可她不一样。
“你对我有所不同,概因我不像其他女子那般,被你的权势或外表吸引,围在你身边打转。也因我对你的强势从不屈服,激起了你作为男子内心深处的一点征服欲,我说的没错吧?”
“你总要与我的相公比,可你知道吗?我相公他敬我、爱我,将我的意愿放在首位,视我为与他同等地位的人,而不是一个用来满足征服欲的玩意儿。”
“所以你,拿什么跟他比?”
“你要我为你生孩子,是不是心里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恩赐、一种荣光,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我告诉你,我不屑,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