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他勃然大怒,一个纨绔子弟也敢这般轻慢于他!
几个箭步上前,他一把揪住少年衣襟,将她整个人抡了起来,"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议论老子?"
他怒目圆睁,"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老子一拳能打十个!"
苏渔猝不及防被他拎至半空,衣襟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被迫仰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怒容,一股热气直扑面门。
她很是莫名其妙,这人怕不是有狂躁症?
奇怪的是,当石大夯看清对面那张脸时,满腔怒火竟如泥牛入海,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晨光撕透雾气斜映在少年的脸上,勾勒出他纤薄的轮廓,睫毛轻轻煽动,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这张面皮…还真是迷惑人心呐。
手指不自觉地松了力道,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了。
毫无缝隙的距离,对方身上的汗气扑面而来,苏渔她眸色骤冷。
“松手。”
声音很轻,但语气十分冰冷。
石大夯不由一愣,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小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记忆中的苏渔嚣张跋扈,张牙舞爪,而此刻的他冷峻如霜,透着股不容亵渎的凛然,好似。。。落入凡间的谪仙人,不可随意折辱和调笑一般。
苏渔?谪仙人?
被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惊得一震,石大夯踉跄着松开手,步伐颇为凌乱。
腕间力量陡然消失,苏渔骤然落回地上,她轻拂袖袍,整理好衣襟,语气格外清冷:"石兄还是粗鄙如故。"
石大夯正欲反驳,身后隐隐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咴咴!”
这声嘶鸣划破了晨雾。
肃穆的军营中,猎猎作响的旌旗声,士兵们的踏地声,此刻被这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打破,如凭空掷下一块石子,将整池春水都搅乱了。
石大夯猛地回头望去,只见一匹通体墨黑的巨马裹着滚滚烟尘直直地在营中横冲直撞,竟如入无人之境。马背上那持缰之人口中哨声不断,非但没勒紧绳索,反而任由这畜牲四处乱撞。
黑马尖声嘶鸣,士兵们惊吓之余纷纷避让,队列被铁蹄撕碎,硬生生犁出一道狼藉的通道。有个小兵躲闪不及,踉跄撞倒在地,黑马鬃毛堪堪擦过他鼻尖,眼看下一瞬便要被踢中,幸而旁人及时将他一把扯开。
整个军营哗然了!
纵马之人,那张破了相的脸,化成灰他们都忘不了——
是溧阳王!
万千将士僵在原地,竟无一人上前阻拦。他们一个个紧咬牙关,愤怒和屈辱在心底翻涌沸腾,最后却只化作死水般的沉寂。
往事历历在目,同样是这片校场,耳畔变成了刺耳的惨叫,马蹄直直地朝那小兵踏去,将他的胸踩得粉碎。。。。。。
铁蹄之下,小兵口中不断喷出鲜血,他在地上扭曲着、滚动着,泥土中的血将地上晕成了一片沉沉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