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把他叫来就是为了这事?他还以为残毒未解,让自己来帮忙呢…
郭大槐摸了摸头,神色有些尴尬:“那影卫功夫比鹅高,鹅不敢近前。”
朱祉叡笔尖在纸上重重一顿,洇开了一大团墨迹,“你看到了多少?”
嗓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
郭大槐迟疑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只窥得六七分。。。。。。”
朱祉叡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射向他,“你一一说来。”
郭大槐点头,开始详细禀报:“那王爷掷骰后,苏家小子似有言语触怒了他,他气得把投子全捏碎了…”
“后来那小子递上话头,竟又将他哄好了,他就放了石大憨子。”
朱祉叡嗓音陡然紧绷,“他当真和苏渔赌了?”
郭大槐茫然点头,“赌了啊,鹅距离虽远,听不到他们说了些啥,但却看得清清楚楚的。”
是他多心了吗?公子言谈间好像很在意那小子似的。先前明明说营中见面不安全,此刻却为他破了规矩,现在又句句不离此人。
朱祉叡喃喃自语,“赌了,还赢了。”
传闻中祝无咎赌术出神入化,罕逢敌手。
郭大槐表情也有些古怪,“对,就是那小子赢了。”
坊间说苏家三公子把家都快败光了,不知在赌桌上挥霍了多少银子,家中长辈更不知帮他填了多少窟窿。
这样的人。。。。。能赢过祝无咎那只老狐狸?
朱祉叡自知心底其实早有了答案。
石大夯能毫发无伤地脱身,足以证明苏渔赢了。
他站起身,慢慢走向帐壁上悬挂的那副草书,目光穿透龙走蛇游的字落在了虚空之处。
烛火跳跃,在他起伏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能从祝无咎手中抽身而退,且毫发无伤,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更需要远超常人的胆识和实力。
这与他认知中那个莽撞浮躁的少年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念头蓦地刺入思绪。
难道那小子一直在伪装?难道那些声名狼藉的纨绔行径、败家举动都是精心设计的?
若真是如此,那此人的城府。。。。。。
可见一斑。
少年人意气风发,谁不期待赞赏?而他却甘心忍受他人的嘲讽与奚落,数年如一日。
如此自毁名声,目的又是什么?为了逃避家族的管束?还是另有所图?
玄色衣袍下,男人的指节蓦地绷紧了几分。烛火映着他的眼眸,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
帐帘落下,隔绝了寒风。
苏渔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觉得浑身像被抽走了筋骨一般,她拖着僵硬的身子走进帐中,一头瘫倒在床上。
烛火跳动,将她失魂落魄的影子投在墙壁上。
方才在阎罗王那打了个转儿,险些将命折在祝无咎手中。
她还是太天真了。
总仗着自己知晓所有事件的发展轨迹,就将他们都看轻了几分,殊不知人心是最不可测的,她那点能耐甚至连洞若观火都称不上,却妄图在强权面前耍大刀,岂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