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官兵来了!”不知谁喊了声,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往向书院门前的山道。
一大群官兵霍霍跑上来,马刺佩刀碰得叮当作响。
李麟刘瑾书对视一眼,招呼大家站在大门前,阻断了进书院的必经之路。
为首的校尉见状,抱拳叹道:“刘大人,李大人,各位儒生士绅,本官奉皇命拆除南翠书院,请各位让开,不要误了你们的前程。”
李麟这些人就是为了阻止他们的,岂肯相让?干脆席地而坐,大有你敢进书院,就从我身上踏过去的意味。
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敢硬上,领头的官差甚至给刘瑾书和李麟作揖,“大人别难为我们,我们也是听人吆喝,不如你们找我们司指挥,只要他发话,我们马上就走。”
没人理他,场面一时僵持下来。
校尉既不敢走,也不敢强行驱散,继续僵持更不是办法,叫过手下耳语几句,命他快回衙门请示司指挥。
那人走了还不到半刻钟,就慌慌张张跑回来,“大大大人,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李麟心猛地一沉,暗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锦衣卫代表着皇上,他们出现,意味着拆毁南翠书院绝无转圜余地。
果然,有人开始坐不住了,悄悄观察着其他人,眼中也露出胆怯惊惧的神色。
在看到锦衣卫出现的一刹那,这种恐慌达到了顶峰,甚至有按捺不住站起来想逃的。
小满看着那些锦衣卫,有认识的,有面生的,让她惊奇的是吴勇竟也在其中。
这么说,来的是北镇抚司的人,那个站在最前面,穿着飞鱼服一脸阴狠满目凶光的官儿是谁?
那个锦衣卫扫视一圈,“真不错,诏狱刚放了一批,空位多得很。我赵野可不管你们是世家子弟还是达官贵要,再不让开,我可不客气了。”
静坐的人中,又有三两个犹豫了。
“昔者仲尼与于蜡宾……”不知谁起了个头,背起《礼运大同篇》。
是刘瑾书!小满瞪大了眼睛。
他泰然端坐,声音缓慢而平稳,如山泉缓缓流淌,似乎面对的不是杀气腾腾的锦衣卫,而是国子监的学生们。
李麟微微一笑,随之开口吟诵。
又有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那几个站起来的儒生重新坐下,表情肃穆安定。
阵风拂过,山林飒然而动,好像也在附和着他们。
锦衣卫一来,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就自动退后三尺,见状不语,又自动退后三尺。
赵野暗恼,他是南镇府司同知,暂领北镇抚司,说是“暂领”,但差事干得好,就会是实打实的“兼任”。
如此一来,虽无锦衣卫指挥使之名,却有锦衣卫指挥使之实。
叫他如何不心动?
他下了命令:“吴勇,将这些犯上作乱者都抓起来!”
一直躲后头充当透明人的吴勇低低应了声,苦着脸,慢慢挪到前头,唉一声说道:“赵大人有令,我不得不从,赵大人可不像我们大人那么心软,他真敢剥皮抽筋去骨剔肉,诸位还是起来吧。”
赵野呵斥他:“罗里吧嗦说什么屁话,什么你们大人的,现在北镇抚司归我管,你不愿干,有的是人愿意干。来人,拿下!”
立时便有南镇府司的锦衣卫应声上前,挥着鞭子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抽打。
便是李麟也挨了好几鞭子。
眼见他们就要被绑走,锦衣卫就要冲入书院,小满发急,脑袋一热冲出来,“住手!”
吴勇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小满护在李麟刘瑾书等人前面,“吴大哥,且缓缓不迟,禁毁书院的反对声太大,万一皇上收回成命了呢?”
吴勇苦劝道:“我的三姑娘诶,快别添乱了。你瞧见这些人没有,刘瑾书,首辅之子,李麟,新科状元,还有这几个,都是有功名有官身的,他们都不顶用,何况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
小满:“我知道我什么也不是,可至少,能让朝廷知道,反对禁毁书院的不只有官员,还有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