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指了个方向,冯三拉着裴朔要走,那人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站住,二号坑不是你和赵武吗?”
裴朔一听拉起冯三扭头就跑,身后举着火把的守卫见状当即喊道:“有人闯入,戒备!抓住他。”
裴朔抓着冯三跑得飞快,然而迎面又是一队人行来,他只得变换了方向,然而追兵的火把光已从四面八方的岔道中汇聚而来,阴暗潮湿的石壁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得狰狞可怖。
岔道尽头,一队弓箭手已整齐列队,弓弦绷紧,箭尖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寒芒。
“别让他跑了!放箭!”一声令下,箭矢破空而来,在窄小的地窖中密密麻麻对准裴朔,本能地闭上双眼。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段模糊却又熟悉的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他贴着粗糙的石壁侧身翻滚,一支本应贯穿他胸膛的箭矢堪堪擦过衣袖留下一道血痕。
冯三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躲闪不及,不知何时一支冷箭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的胸膛。他靠着潮湿的石壁缓缓滑落,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去,胸前的鲜血已如泉涌般洇湿了衣襟。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便再无声息。
“冯三?”
这些人贩子死不足惜,只可惜没了引路的人。裴朔只得丢下冯三的尸体,借着昏暗的火光辨别方向,猛地冲入一个隐蔽的岔道。
地窖的石板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脚下时不时传来粘腻的触感,不知是水渍还是血迹。拐过一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隐蔽转角,一座不一样的地牢陡然出现。
地牢,其实说是屋子更合适,这屋子血腥味淡了许多,尽数被浓厚的香料气息覆盖,但这味道掺杂仍令人有些作呕。
眼看着身后追兵要来,裴朔只得转身进了那屋子,屋内昏暗无比,没有灯光,只有耳中传来机杼的声音,顺着声音裴朔险些吓了一跳。
那织布机旁一位妇人静静坐着正在缝制手中的披风大衣。
裴朔下意识要藏起来然而那妇人却跟什么都没看到似得,眼睛空洞,只看向某个地方,手上的针线却是灵巧地穿过皮毛。
“什么人?”那妇人开口。
“是我。”外头响起声音。
裴朔只得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窦丽娘,首领说这一批要尽快做好,尽早脱手。”
窦丽娘音色淡淡似有嘲讽之意,“我一个人,快不了。”
“你……莫要误了首领的大计。”那人说完便大步离开。
窦丽娘捡起那人丢下的[物件]摩挲着寻到了开口处,取了针线便要修补,直到屋内寂静无声,她才开口道:“四下无人,客人可以出来了。”
裴朔见自己被人发现,而这人又好似并无告密举动,他只好移出身形,他的视线落在窦丽娘手中的东西上,当下瞳孔震颤。
窦丽娘淡淡道:“你如果要找出口,我并不知情,还请离开这里。”
裴朔却没动,只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眼底空洞只盯着一处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对方没有任何动静。
“你的眼睛?”
“瞎子而已。”
裴朔又问:“那你可知你手里缝制的是什么东西?”
窦丽娘淡淡道:“不过是些野兽的皮毛,修修补补,拿到集市上去卖。”
她说着手上又摩挲着开始修补,她眼睛看不见手上动作却丝毫不逊色旁人,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块连接处已经被她修补好。
“别动。”裴朔手上的火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你手上的不是什么动物皮毛,而是活生生的人,乃是幼童所制。”
窦丽娘闻言大惊,绣花针扎到指尖凝出一滴血珠,手上的东西也滚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声。
裴朔见她并不知情,只简单将她打晕,他蹲下身来看那孩子,滚烫的动物皮披在他身上几乎合二为一,也不知那些贼寇用的什么药水,难以撕扯下来,那孩子也闭着双眼宛如睡梦之中。
“醒醒。”
裴朔拍打着他的脸,可那孩子睡得死沉。
此时身后忽然涌出大量的追兵,火把光亮陡然照亮这一方天地,裴朔缓缓转身,衣角映过火光,手中火枪砰地一声直接穿透那人胸膛而过。
“你……你用的是什么妖法?”眼见着同伴倒地,旁人眼底惊恐放大,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射进了心脏,而裴朔距离他们半里地。
“我要见你们首领。”
“你你你……”
“放肆!”裴朔厉喝一声,“本宫乃当朝驸马,我要见你们首领。”
那人被他气势一压,陡然弱了几分,再对上他的火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扔叫嚣道:“什么驸马?到了我们这就是阎王爷也得叫他下地狱,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