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彻底确认公主和大舅哥就是一个人,潜移默化间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可能是从上元节公主离开后,大舅哥出现在他身后……
可能是窦氏别院大火四起谢明昭来救他时的武功路数和公主在府院中练的一致……
可能是他白日在公主身边打转,晚上去陪大舅哥喝酒,回过头来却猛然发现他们的爱好、举止、小动作都是那么相似……
也可能是他和谢明昭心意相通,对方也并未再刻意瞒着他。
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更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他的心跳告诉他,他们就是一个人。
谢蔺轻咳一声,干脆把那只假胸拿出来,变回了男音,“其实,我不是公主,我是你大舅哥。”
“嗯嗯对。”裴朔没理他,静静地看着他装,又笑着问了一嘴,“那我的公主去哪了?”
“我自然是把她藏好,换上她的衣服引来了追兵。”
裴朔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大舅哥你真是舍生取义,我深表钦佩。”
裴朔狂笑不止,笑着笑着便咳嗽了起来,眼看着他咳嗽谢蔺伸手帮他顺了顺背,裴朔起身摸了下石头上的外袍已经干透,他这才将里面的衣裳脱了下来。
顺着白衣落下,谢蔺先看到的便是一个光洁的后颈和结实的脊背,随着他的动作肩胛骨活动,中间的沟线越发明显,再往下便是明显的腰线。
可惜裴朔脱光后很快便披上了外袍,遮住了这般春光好景。等裴朔回过头来瞧见的便是对方托着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他。
“你看什么?”
裴朔只庆幸古代的衣裳都是里外三层,他可以一层一层的烤干,不至于在野外光着膀子。
“看本宫的驸马真是龙章凤姿,本宫亦是眼光上品,想当年一眼就从人群中挑中了驸马。”
裴朔:“……”
“把你的衣裳脱了。”
谢蔺眉梢一挑,轻笑道:“这不好吧,不过既然是驸马要求,本宫觉得野外也不错。”
裴朔:“……穿着湿透的衣服容易染上风寒。”
“手疼,动不了。”
“驸马亲自来脱吧。”
这等荒郊野外、生死未知的情况下他都能开玩笑,裴朔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心大,还是该夸他从容。
谢蔺干脆往稻草堆里一躺,双目紧闭,“驸马请吧。”
裴朔:“……”
眼看着对方似乎真的不打算动手脱衣服,裴朔只好叹了口气,手指伸到了他腰带的位置,那蝴蝶双耳结打得漂亮,裴朔只稍微一扯便散了下来。
谢蔺依旧闭着眼,只有颤动的睫毛掩饰着他揪起的内心。
等不及身上一凉,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便盖了上来,等他睁开眼正好看到裴朔拿着他的裙子放在石头上烘烤,而他的身上盖着裴朔方才那件衣物。
待裴朔转过身来时,他终于看清了方才想入非非的那一幕,他的驸马不似文臣孱弱,又非武将粗壮,有力的臂弯下是漂亮的人鱼线,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到裴朔的身体。
胸口一道即将结痂的伤口,是那支利箭射中的位置,腰腹处另有几道浅浅的疤痕,他从未见过。
“你腰上的疤痕像是棒伤,何时留下的?”
“你的衣裙单薄,应该很快就烤干了,在此之前先穿我的吧。”
裴朔回避了那个话题,只默默寻了个位置坐下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又摸了摸衣裳,寻了个干净且干燥的地方。
“我帮你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别乱动。”
他将里衣撕扯成布条,又掀开谢蔺的衣裙,露出一小截腿来,密密麻麻的伤痕横七竖八错落着,裴朔低头细心地将伤口周围的污泥擦拭干净用布条包扎好防止血迹外流。
谢蔺的小腿已经肿成馒头了,青青紫紫的触目惊心,裴朔指尖拂过伤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伤成这个样子他竟也不叫喊一句。
谢蔺撑起身子看着他,裴朔的动作温热又虔诚,好像在呵护什么珍稀奇宝,他一个大男人习惯了在宫闱之中权斗谋斗以求活命,阴谋阳谋,暗流诡谲,还是头一次真的有人把他当公主哄。
他忽地又想逗一逗裴朔,“驸马,我们这样公主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