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项肃是琼华公主的面首,是故众人还以为他是来捣乱的,就像是宫里头的娘娘们争宠。
裴朔朝他摊开一只手,项肃很懂事的扯下来一只鸡腿递到他手里,裴朔拿了鸡腿,拍了拍轿子前头抬脚的小太监的脑袋。
好不容易进了公主院子,裴朔才被放下来,公主门前被人轻轻叩响,直到彩云推开房门瞧见裴朔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泛着些笑意。
“别笑了。”裴朔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彩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将裴朔迎了进来,低声道:“驸马爷,这身衣裳真好看。”
她说完便捂着上扬的嘴角退了出去。
大殿之内瞬间静了下来,裴朔撩开帘子坐在圆桌前,瞧着里头帷幔落下,纱影帐内有人影正坐着拆卸头上的钗环。
裴朔上前,接替过谢蔺手上的金钗帮他拆了下来,如瀑般的青丝逐渐垂落,他拿起桌角放着的玫瑰金簪替他简单挽起。
铜镜中映出两个人的脸,谢蔺牵过裴朔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你今天去相府了?”
“嗯。”
“半年为期,他拿三分金矿换我一万火枪。”
“你打算怎么做?”谢蔺是见识过裴朔手中火枪的厉害的,他不相信裴朔会真的做出一万把火枪给郭相仪。
“给他做点模型玩玩算了。”
“模型是什么?”谢蔺转过身,他这才瞧见裴朔身上穿得什么。
乌发高束,金冠上嵌着半枚血色珊瑚,赤色流苏飘带垂落青丝间相映,漂亮的桃花眼波光粼粼,似有烛火相映,深褐色的瞳孔仿若浸在琥珀里的古玉。
“模型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赤色凤凰羽衫外袍用的是上等云锦织就,金线绣着并蒂莲纹,花瓣边缘嵌着细碎的红宝石,烛光拂过时,宛如千万簇跳跃的火焰,腰带两侧边缘绣着两排圆润的明珠,与腰间九瓣白莲玉佩相击,叮咚如碎玉。
裴朔见他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气道:“你看你好好的点什么灯,他们非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
“这件外袍是雪盈挑的,金冠是福瑞选的,腰带的软烟搭配的,硬是多绣了两串珍珠,还有这双鞋……”
裴朔唇瓣一张一合的细数他身上的件件珍宝,全是琼楼的那些人折腾出来的,“就连这件璎珞他们都换了好几遍……”
“还非要给我洗澡,用的什么名贵香料,我现在又白又嫩又滑都能去宫里当娘娘了……”
谢蔺已经几乎听不清他在叽里呱啦说什么了,只默默盯着他看,唇上带着一点笑意,托着脑袋,瞧着他的驸马骂骂咧咧说了好久,又指着身上的衣服说叨了许久。
他就这样静静听着,看着烛火在裴朔眼底跳动着,似有明光,犹如春水映桃花,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生动的裴朔。
“喂!你在听吗?”裴朔在他面前挥手晃了晃。
“当然。”谢蔺笑笑。
他瞧着裴朔的脸,早不记得裴朔说了点什么,只觉得今夜月色甚美,驸马甚美。
明日他就把裴朔念叨的这些人挨个赏一遍。
裴朔见他没心思听自己说话,气得一屁股坐在案桌前,一股脑喝了他杯子里的茶。
谢蔺缠了上来,哄道:“好了,驸马别气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怎样?”
“我有崔舟的下落了。”
裴朔这下终于来了兴致,“如何?”
“李溪之辞官后,他以家仆的身份跟着李溪之回了故乡,两年前李溪之病故,他就随李溪之的妻儿回了南阳。”
“你猜我调查李溪之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裴朔问:“什么?”
谢蔺笑道:“裴大人此人不可小觑,早在你我成亲之前,裴大人就已经查到了李溪之和崔舟,否则他们早就死于郭党之手。”
裴朔眼皮一跳。
裴政和阎文山实在是两个极端,裴朔于官场如鱼得水,阎文山则处处碰壁,难为这两个人竟是故交。
裴朔道:“我暴露在郭相仪面前,唯恐柳家和崔舟再出事,幸好裴大人心细如针,早就派人将他们保护起来。阎大人怎么样了?听说他先贬靖州,又贬青州,后去汝南?”
“他心态极好,已经习惯了,一路上游山玩水还欲著书传世。”谢蔺有些无奈,他有心扶持阎文山,但阎文山实在是学不过官场弯弯绕绕,他要是有裴政一分心计,都不至于褒贬多次。
“你再借我些人,打铁工匠什么的,嘴巴要紧,我信不过郭相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