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道:“我们就摘了这一次,按市价,顶多折十六文钱给你们,你少诬赖我们。”
阎文山道:“各位乡亲,我身后这几位均是世族王公,想必是不会偷摘你们黄杏,我愿写手信一封,你们可以告到地方官府,官府会帮你们抓住真正的偷杏贼。”
阎文山叫手下人取了纸笔,又盖上自己的印信,那几个人见果然是阎文山的私印,当即叩拜道:“原来真的是阎大人,多谢阎大人。”
阎文山名气旺盛,他们处于京城郊外自然也早有耳闻,只是先前总觉得眼前这人是假的,如今见印信才知竟真是阎文山。
“既然是阎大人说他们不是偷杏贼,那他们就不是,我们继续蹲守。”几人讪笑一声。
“但是刚才说的十六文……”
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讨要。
“他们偷摘的杏子自然该折现给你们。”阎文山说罢示意裴朔掏钱。
裴朔从袖子里掏了掏半天一个子儿都没有,谢蔺双手一摊,他没有出门带钱的习惯,几人看向霍衡,霍衡一咬牙,把靴子脱了,倒出来两枚铜板。
“我只有这两文钱。”
李观从荷包里倒了半天,只有一个铜板掉了出来。
裴朔的视线终于望向阎文山,“阎大人,借我十三枚钱,子债父偿,你可以找裴大人还你。”
阎文山看着这几个人真诚的眼神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一个公主、一个驸马、一个将军、一个榜眼,四个人加起来只有三文钱。
然而阎文山摸遍全身竟也只找出来五枚铜板,他也有些尴尬,看向旁边的美妇人,“夫人……”
裴朔这时才看到一旁的福安郡主,没想到这堂堂的阎文山居然还是个妻管严。
“皇姐!是皇姐吧!”
“皇姐长得真是国色天香。”
“皇姐,快救救我们。”
“姐夫,你说句话啊。”
阎文山被他喊姐夫,脸色差点绷不住。论亲缘,福安郡主和琼华公主是堂姐妹。论交情,他和裴朔父亲乃是至交,他应该算是裴朔的叔父。
福安郡主也是第一次见谢蔺和裴朔,只在传闻中说琼华公主嚣张跋扈、驸马爷才智超群,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真人和传闻实在是形似两人。
她替裴朔等人付了银子,这才笑道:“早在王府时便闻皇妹和驸马爷威名,今日终于得见。”
不多时,竟下起雨来,几人被迫躲在杏林亭间避雨。
李观同杨汝玉拨弄琴弦,安置一侧,阎文山在亭中摆了棋局,福安郡主坐在他身侧观摩,裴朔坐在对面跃跃欲试,霍衡无可奈何地亮出自己那只阴雨天就自动抽动的断臂搭在裴朔肩颈上给他来了个自动按摩。
“换一边。”裴朔指了指自己右肩,霍衡默默将胳膊又搭在了右肩上。
阎文山落下一子,表情有些奇怪,“驸马爷,你真的会下棋吗?”
裴朔摩拳擦掌:“当然。”
阎文山只得硬着头皮哄小孩玩。
谢蔺摊开画轴,向阎文山借了笔墨,欲将山景揽于眼前,然而山墨水画间着墨最多的还是眼前执棋的红色身影。
就在几人正怡然陶醉于山水间时,小雨淅沥,突然咻地一声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飞箭,直冲谢蔺而来。
他手中毛笔一挡,笔杆顺势而断,那支利箭直接钉入身后的柱子。与此同时,雨中也多出数百黑衣戴着斗笠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