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奉圣夫人哑然失笑,“这东西怎么可能废弃?无非就是大用或者小用,岂有自断耳目的道理?若是老婆子没猜错,这个所谓的『金陵皇城司千户”名分,只是十二侯四家要来空掛的,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罢了。
这倒是好事,朝廷皆知这四家是陛下亲信,此次来南处理公务也好、另有目的也罢,
无论如何都跳不过我们甄家,若是能够藉此做好事情,也算是对皇家的孝敬;再一个,你回头安排好,將扬州那边的消息仔细整理出来,將来用得到。”
“母亲放心,儿子已经安排人整理,这些年那八家愈发囂张起来,挣足了银子不说,
竟然还和朝廷各方多有交联,是到了清理一次的时候,相信太上皇也不会介意。”甄应嘉赶紧躬身,“只是,这次方一牵扯到—”
“律儿啊!”奉圣夫人犹豫片刻,“只当是没看见吧,我们做奴才的,还能过问主子的事情不成?”
“儿子明白!”甄应嘉这才放心。
奉圣夫人又低头思考片刻,表情不断变幻。
“你姑姑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半响,她突然抬头问道。
“这却不曾,贵太妃娘娘那里只有少量家信传来。”甄应嘉急忙摇头,“上次听她在信中提起,淑寧郡主近期和皇后娘娘过从甚密。”
“哦?”奉圣夫人表情一动,“这小蹄子,又在搞什么么蛾子?”
安泰帝和忠顺亲王的关係朝廷皆知,內眷就算“走形式”,无论如何也不该用“过从甚密”来形容,要不然把外面的爷们放哪儿?
“母亲以为,扬州那边是不是也帮一把?”甄应嘉没再过问宫中的事情,他当然听得出来,刚才的问题只是自问,没指望能听到回答,“林如海毕竟也是辛苦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当真就这么坐观成败,陛下那里怕是不好看。”
“林如海啊,当初敏丫头出门,老婆子还给了添箱礼,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连那老姐妹都没提过,我还当是什么的。”奉圣夫人犹豫半响还是点点头,“罢了,一样是做,十样也是做,虽说不方便直接伸手,到底也该给那八家一个警告,让他们不要忘了身份。”
“如此也算为林家缓解压力。”甄应嘉自然明白,“正好也是三月將过,琅儿惯是爱玩的,不如让他过去转转,联络一番也好。”
“块儿去吧。”这次奉圣夫人没再犹豫,“既然要做,那就做好。”
“真要如此?”甄应嘉表情一惊。
甄块和甄琅虽然是亲兄弟,身份却完全不同,前者是甄家下一代继承人,出面就等於代表甄家,后者只是紈綺,出面算警告一下也好、意思一下也罢,强度完全不在一个位面。
“就当是为谢家那位二公子打个前站。”奉圣夫人摆摆手。
或者说,是给安泰帝的面子“打前站”。
但是,也仅仅“打前站”,到底结果如何,最终全看某人。
甄应嘉明白过来,躬下身子慢慢退出暖阁。
皇宫,凤藻宫,东配殿。
哪怕时间已经过了戌正(二十点),书房中依然亮著灯,一个年轻的身影端坐在窗下书桌上,依然理头书卷、笔耕不缀;窗外另有一个娉婷的身影嚞立良久,最终迈步向殿內走去。
“见过母后!”正在读书的周衍看到母亲进门,急忙起身行礼。
“皇儿免礼!”王皇后含笑答礼,隨即摆摆手,示意无关人员清场,“这些日子,我听你外祖说,功课方面颇有进益?这当然是极好的,只是也要注意身体,不要盲目读书,
亏空了身子。”
“母后放心,儿臣省的!”周衍嘴里说的轻鬆,表情依然压抑。
“皇儿,委屈你了!”王皇后还能不明白儿子的苦楚?可又不便多说什么,上元之变安泰帝拿亲儿子挡刀,情理上或许过得去,亲情上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只能轻轻一嘆坐在旁边椅子上,又示意他坐下,“这些日子可曾出去散散心?”
“这却不曾。”周衍茫然摇头。